公主催促他,“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秦景,求求你!”
“……那血迹,是有问题的。”秦景低声。
公主眨眼,“不是阿静的血吗?是别的野兽的血?”
“不,是人血,”秦景想了想道,“在属下与公主成亲后第二天,郡主那边出了一些事。郡主曾找属下去看一间屋子,问属下什么感觉。那间屋子很乱,有浓郁血气,还有刀剑砍过的痕迹,花瓶木架摔了一地,属下当时第一眼,就觉得这是有人打斗后的房间。郡主那时目有得意之色,因这是公主的屋子,属下怕有什么不妥,便诈了郡主几句,让郡主说漏话,承认那是她自己布置的,根本没有人打斗过。”
“……我不记得这件事!”公主惊道,“你没有告诉过我!”
“嗯,”秦景眼皮低垂,“因为属下被郡主要求,不将此事告诉公主。郡主只是怕公主让她赔,属下认为不是大事,便答应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公主眼睛有亮光升起。
“郡主很擅长这种布置,那血迹恰到七分,出现得太合理。属下疑心,是郡主事先布置的,而她本人,可能根本没出事。”
“……秦景,这简直匪夷所思。”公主道,“你口中的阿静,简直像有病一样。她怎么有这种爱好?有这种毁尸灭迹的天分?我从来不知道!”
秦景默然,对,匪夷所思,一般姑娘家都做不出这种事。小郡主一直表现出来的,是积极向上的形象,他也不信小郡主会这样做。
他这些说法,全是拿来安慰公主的……
但是公主相信了!
公主笑道,“这样就说得通了,如果是阿静事先安排好的,那所有的疑点全都能对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条条框框指向霍青和徐丹凤……因为阿静要对付的,就是这两个人。”
秦景怕公主抱的希望太大,打击她道,“但是郡主其实不用这样做,公主不是说,大公子已经答应帮她对付霍公子吗?”
“你不懂,”公主微笑,“阿静如果是我亲妹妹,我就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
公主把自己代入,如果她是妹妹,如果她面对霍青的背叛,她会如何做呢?
自残以威胁?哈,绝不可能。前世公主和陈昭反目成仇,可一直是以让陈昭的生活一团乱为目的。
轻松放手,从此爱恨无咎?做梦!欺负了她,就总得留下点什么。别以为说一句“大家别有两难”就能让人原谅。
让别人杀了霍青?呵,太便宜他。借助别人的手报仇,哪有自己亲自做痛快。她们家的女人,就喜欢亲自动手,杀人不见血……这种决然的基因,从她娘那里,一脉相承。
不需要你的原谅,你把头伸过来,让我杀了你就行了。
小郡主是不是平王妃的女儿,是不是公主的妹妹?会不会和她们一样?
小郡主当然是她亲妹妹,那时候公主是昏了头,觉得小郡主是受害者。
但现在一想,小郡主在此之前,已经有了准备,她是做好准备,才来见霍青的。她怎么会没想过各种情况呢?她真的天真到以为说两句话,就能和霍青成功解除婚约,还让世人把脏水泼向霍青?
这就是小郡主要的——她要把霍青的真面目揭开,她要让世人把过错全都推到霍青身上,她还要自己成为受害者楚楚可怜……
公主咬牙,“该死的阿静,她也把我从头骗到尾!”
不仅骗公主,也骗刘既明。
从平州出发,在马车上,那时候小郡主就在骗公主了。说什么去找霍青是为了跟霍青说清楚。她不是去跟霍青说清楚的,她是去跟霍青开撕的。说什么请大哥帮忙收拾霍青。她不需要大哥帮忙,她只需要大哥告诉她可以对付霍青了就行。
秦景看着公主,觉得公主想得太乐观了。他只是提出一种假设,公主却把假设当成了真相。
公主不跟秦景解释,秦景这种人,当然理解不了。她们家女人的基因,公主自己却是了解的。
就是阿静也太狠了吧?
连她这个亲姐姐都瞒着?
阿静现在又在哪里?
因为这点希望,公主又在军营里呆了两天,但是依然没有找到小郡主的下落。公主让秦景去打听,附近有没有姑娘家离开……这哪里容易打听出来?
公主抱着一腔失望之心,跟刘既明一起,回去平州,向爹娘报告小郡主的事。
离去前,秦景低头,摸着公主瘦弱的小脸。她还蹙着眉,心情不虞。他担心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好好吃饭,不要再生病了,属下会给你写信的。”
公主点头。
秦景知道她其实没有心情,虽然公主猜小郡主没事,只是在骗大家——但到底,只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