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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倾天下(54)

嗯,说要送父亲一顶白帽子,王上加白,皇也,我冷笑,小心别送了huáng绫缚枷。

听到最后,我腻了,莲蓉糕也吃完了,我爬起来便回去睡觉。

御风而行时,老头的话一遍遍响在我耳边:“怀素,他毕竟是你父亲。”

是的,虽然很自私,很无qíng,很对不起我和娘,但,他是我父亲。

这不法心杀头事,逐鹿天下问鼎中原的大业,我真的很不想管,可我必须要保证他不能输,因为输,就是死。

湘王宫熊熊大火,燃着了父亲内心的不安与恐惧,bī得他不能不为己生存奋力一搏,铤而走险。

他没有退路。

而那场大火,亦燃着了我内心最为隐痛的角落,娘临死前未曾责怪过父亲一句,她的心里,还是爱着他的吧,既如此,我怎能任他落入湘王的下场,令娘在九泉之下担忧伤心?

允炆不会放过势力雄厚的叔王,父亲也不会放过任何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们。

而我,不会放过任何能让娘安心的机会。

※※※

当晚没睡好,果然爬屋顶听墙角要遭天谴,果然听来的东西最磨人,害得我辗转反侧大半夜,早上起来面若秋霜唇若枯糙,丑得很,丑得很。

侍女服侍我洗漱了,端上早膳来随意吃了些,便去前院找沐新。

路过昨晚那间密谈的屋子时,听见里面声音吵嚷,我探头看看,没发现沐昕,却是几个将领并道衍都在,立即丧失兴趣,懒洋洋打个哈欠,转身就走。

父亲却叫住了我:“怀素,进来。”

我皱了皱眉,其实我很不想认识他的属下们,我这样的身份,叫人家称我什么好呢?真够难为人家了。

结果他们不管表qíng如何,都恭敬的上来给我见礼,称我:“郡主。”

我怔了怔,看向父亲,他目光深邃,眼底淡淡血丝:“你的身世,允文已经知道,他继位后,我已经密奏他请求在宗谱上添上你的名字,当年先太子送你的那块玉佩,其实也是我托他转jiāo给你的,那是你出身我朱家的像征。”

我心一跳,再一虚,忍不住摸摸袖子,随即放开,笑道:“何必多此一举。”

父亲yù言又止,叹了口气,示意我在一边坐了,道:“不说这个了,你来的正好,你素来聪明机巧,帮为父想个主意,如何躲过如今这一关罢。”

我懒懒往椅中一靠:“我一介女子,不懂你们男人的大事,找我是找错人了。”

“阿弥……”

“别别!”我一摆手止住了道衍:“你这杀心和尚宣佛号,只怕是对佛祖的亵渎,还是少来的好。”

道衍一笑,丝毫不以为杵,和声道:“谨遵郡主教诲,”顿了顿道:“昨夜和沐公子一席长谈,老衲等深有感触,郡主也是从荆州府一路过来的,当知如今局势危急,今上对诸藩王疑惧日久,继位后不体叔侄之qíng,不遵先帝临终之嘱,不念诸王血战江山之功,削藩夺爵,势如雷霆,王爷在诸王中功绩卓著,节制沿边士马,地位独尊,在今上看来,更是入ròu之刺不除不足以安睡啊。”

父亲叹息,浓眉皱成一团:“若只是削藩,本王便带着家小安养京师也罢了,可看允炆行事,终究是不死不休,我一死不足惜,如何能让家小众将,因我而受牵累?”

他仰头,含泪,语气激昂:“如此,棣百死莫赎矣!”

此言一出,众将一阵静默,然后纷纷作感动状,指天誓日,誓死追随了一番,我心中冷笑,好个有qíng有义,淡漠荣华的燕王,我倒是不识呢,装什么装?我可知道他的心思,别说死,就是削藩,他必也反了。

难道拖着这些将领打一场师出无名争权夺位的仗,就不是牵累?

不论允炆如何行事,单从内心来说,父亲以其地位尊势,百战军功,必不甘居于允炆之下,何况先帝赋予藩王的权柄也实在过重了些,重到给人指尖探探,就可触摸天下之器的错觉,正如当年,早在先帝分封诸王时,叶伯巨所言,藩王势力过重,数代之后尾大不掉,到那时再削夺诸藩,恐怕会酿成汉代“七国之叛”、西晋“八王之乱”的悲剧,提醒先帝“节其都邑之制,减其卫兵,限其疆土”,此人倒真是有眼光,当日先帝若真是这般做了,哪有今日的叔侄相残?

然而,终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若不能将锋锐cha入你心口,便得等着你一箭穿透我头颅。

群qíng奋勇里,只有我和道衍安坐如常,我看着疯狂的和尚,这种装功,估计是他传授父亲的,哼哼,真真名师出高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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