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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堂口,黑司曜坐车去午征家,出发前拨了个电话,钟未昔一早在院子里等着。
两个女人的眼睛都有点肿,他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会尽一切可能找到人。”黑司曜看着蓝灿,简短沉闷的句子,再强硬的性格也难掩悲伤。
蓝灿单薄的身形在风中摇晃,“我知道希望不大了,他出发前我就预感得到,我有心理准备,找到尸体告诉我一声,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与蓝灿短暂的交谈后,黑司曜和钟未昔离开了。
钟未昔靠在车座里没声响,他轻轻揽了她到怀里,两个人无声地想着心事。
“肖鹰、洪尘、午征的死让我想起了很多事。”钟未昔静静靠在他肩上,慢慢说,“记得小时候看古惑仔电影,里面的人物充满了悲惨的命运,这是不是预示着他们和电影里的人物一样,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因果报应,这是千百年来中国老百姓最相信的一句话,我不想用这个词来形容午征他们的命运,因为这几个人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名字,更是朋友。
也许,他们习惯了打打杀杀,习惯了用血用命去换那些东西,我不想去责问他们什么,只想问他们一句,你们这样冲锋陷阵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有没有想过你日渐年迈的父母,有没有想过你的妻子、孩子……
生命诚可贵,不是这样浪费的,除了混黑社会,凭自己的双手也可以挣到钱,也能填饱肚子。”
黑司曜僵硬地坐着,一声不吭,她也不说话,两个人对视良久,黑司曜扭过视线,“昔昔,老七的死因错综复杂,我会给他,给蓝灿,给他们的女儿一个交待。”
“怎么交待?以暴制暴吗?”钟未昔说完,才发现眼中又有泪花,由此想起爸爸死时的惨状,是不是他们黑道向来做事狠毒残忍,从不顾及他人的感受?是不是从来不管受害者有没有家人,有没有年幼的子女需要去抚养?
他紧抿着双唇,霍然把她的下巴扣起来,“你说怎么办,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血债就得血偿,我不抓住那个内鬼,怎么向老七交待,怎么向下面的兄弟交待,怎么向蓝灿和他们的女儿交待。”
“别人我不知道,蓝灿和小鱼儿我是清楚的,她们不要报仇,她们只要午征活过来!”
黑司曜看着她流泪的脸,眼神柔和下来,一面擦她颊上的泪一面哄着,“乖,昔昔,我现在只能按规矩办!”
她不清楚他说的按规矩办是什么意思,只是摇头,揪住他的衣袖,“曜哥哥,我害怕,真的害怕,我害怕总有一天你也会有这样的命运,我不想……”
“昔昔……”他温柔地哄她,“听话,不要去管,这些是男人的事,你不是喜欢剪纸吗?改天我带你去拜访几个民间剪纸大师,你们可以交流经验。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会有很多惊喜等着我们,我带你出去旅行结婚。以后等有宝宝了,你会更忙,日子也会充实忙碌起来。”
钟未昔暂时忘记哭泣,经他的描述,眼前出现一副生动的人生画面,真的很让人心向往之。
他拥她在怀里,手掌细细抚拍她起伏的背,耐心的诱哄。
她安静下来,哭累了,趴在他怀里休息,因此没有看到他此时的眼神,冷酷肆虐、杀意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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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在海面上行驶的快艇,迎面是海风的侵袭。
钟未昔身上裹了一件男式外套,躲在他怀里下意识闭上眼睛。
海风、叠浪、旋律、私语,音海交织。前面看不到任何景色,快艇却很有目标地向前开。
马达声轰鸣,钟未昔在夜风中吸了口气,他转头,“冷吗?”转而对前面开快艇的候肃和邹逸大声说,“速度放慢。”
候肃点点头,快艇的速度果然减慢。
钟未昔没有问去哪儿,她摇摇头,“不太冷,就是风大,吹得头疼。”
他伸出大掌把她被风冲散的发丝稍微理了一下,拉紧她身上的外套,“再坚持一会儿,马上要到了。”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快艇停在一座岛上,四周漆黑一片,也看不出来什么。
黑司曜牵着她沿着沙滩前行、转弯、上坡,没有灯光,太暗了,钟未昔只顾着他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树林深处。
“累不累?去洗洗脸,一会吃饭。”他笑得温柔,此刻他们站在一座周围被高墙和树林遮掩的城堡里。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又坐在快艇上吹了好长时间的冷风,钟未昔是真的累了,今天又没有午睡,精神跟不上,没有心力去探索这座十分神秘的孤岛,点点头,按照他的指引进了卧室。
黑司曜他们到达孤岛后仅仅半个小时,坐在餐厅里吃晚餐,候肃从外面进来对着他一阵耳语,黑司曜脸上没表露什么,只低声吩咐,“让马兴把人带到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