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队真的很关心你的案子,他查了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我和钱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对方做得太狡猾了,一点痕迹都没给我们留下。你爸爸见过万允,人家把什么时候进来的,什么时候出去的,交待的一清二楚,还有黑司曜,那是个狡猾的家伙,他撇得干干净净,说自己只是和万允来这里吃个便饭,对你包里藏毒的事一点不知情。”
钟未昔看着窗外,没有说话,转过脸来说,“四年了,我早忘了,再查也补不回来。”
“你真的不想知道谁陷害了你?”岳峰的一双利眼盯着钟未昔,发现这个女孩脸上真的没有一点仇恨的影子,按道理来说她是受害者,她最希望找到真凶,替自己白白坐了两年牢的冤屈平反。
钟未昔笑笑,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我说了,我早忘了。”
“我是人民警察,抓罪犯是我的天职,我会抓到这个人,我想你也知道这个人是谁。”岳峰大义凛然,“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包庇他?他在外面干的勾当你是一清二楚,还是被瞒着一点不知情?走私毒/品、贩卖军/火、开地下钱庄、卖肉的娱乐场所,吃喝嫖赌,他哪样不沾,这样的人还值得你替他隐瞒吗?你父亲是警察,她的女儿相信也应该是一身正气。”
“别说了,我不会帮你什么。”钟未昔直视着岳峰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是平静,是无欲,是大海,宽广无边。
岳峰突然间好象看懂了这个女孩,又好象没看懂,他还没有说要她帮忙,她就先一步知道。
她弯唇笑起来,“岳大哥,你以前是我爸的部下,我知道你是替我抱不平,我叫你一声是真心实意的,我想,你是拿我当妹妹看,才会说这样一番掏心窝的话。”
“你知道就好。”岳峰无法再正视她的眼睛,他当刑警这么多年,从来只有罪犯嫌疑人在他面前不敢直视的,这是他第一次回避一个人的眼神,这个人还是一个年轻女孩。
“岳大哥,我很感激你当年为了我的事来回奔波,可是我说来说去还是一句话,昨天过去了,再也追不回来,现在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钟未昔说完推开车门下车,岳峰在后面问,“你想不想知道钟队是怎么死的?”
她干脆的脚步迈不动了,停了下来,“你知道什么?”
“查出了一点线索,怀疑的箭头指向黑司曜。”岳峰目光看向医院楼顶,最后盯在她的脸上,想看出破绽。
可惜要让岳峰失望了,钟未昔笑了笑,“等你真正有证据,查到凶手那一天告诉我一声,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我爸爸。”
岳峰目光一路尾随着钟未昔下车的身影,然后一点点消失在医院门口,那脚步从容而淡定,不见一丝慌乱。
他长叹了口气,这丫头头脑如此冷静,不接她老子的班当警察可惜了,下车旋即坐到副驾座上。
驾驶座上一开始就坐着赵利,这时候边发动车边问,“头儿,我不明白,这丫头怎么不配合呢?她难道想助纣为虐?姓黑的身边全都不是些省油的灯!”
岳峰摇摇头,“谈不上,这点信心我对她还是有的,想不到当年钟队的小女儿如今成了大姑娘,几句话就把我呛得没话说了,不过也痛快,这丫头讲话条理清晰,看上去不是助纣为虐的坏胚子,假以时日我相信她会主动联系我的。只有我,能真正帮到她,合作是她的唯一出路。”
这下赵利更不懂了,“头儿,我看她没记你电话啊,怎么能给你打电话,难不成打110?”
“去!”岳峰笑着捶了赵利一拳,“我在她下车的时候悄悄往她屁股后面的牛仔裤口袋里塞了张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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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未昔脚步如常走进电梯,一进去她就垮了,靠在电梯里脚软得不成样子。
刚才她故意装冷静,面不改色骗了岳峰,其实她心里直发怵,她让自己忘记四年前的那一晚,忘掉被铐上手铐的一瞬间,忘掉一次次庭审,忘掉那最后的审判。
如今被提起,那些阴影又翻出来,她是真的不恨曜哥哥,却害怕。
她在替他害怕,她怕警方迟早会查出什么,迟早会抓他。
岳峰说她背包里的毒是曜哥哥放的,又说爸爸的死可能也与他有关,她心里第一个声音大声否认:不是。
就算前者是,那是过去,他们敞开心扉,不会再有那样的事发生,她也不会再计较。
那么后者呢?
她也不相信,爸爸不可能会是他害死的,现在的他对她什么都坦白,没有事瞒着她,她相信爸爸的死与他没有关系。
电梯上升得很快,陆续进来病人和医护,她没到顶楼便走出去,在走廊上的长椅上找了个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