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不解的目光,苏林氏倒也没故弄玄虚,只是叹口气道:“禅儿的事儿,我又何偿不忧心呢,但这事儿近了说有我家老爷和老太太,再往上说还有老太爷,我能做的就是把家里的事儿操持好,尽我自己的本分罢了。唉,我知道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是毕竟还年轻,有些事情你看得还不够远,这回若是没事最好,若是真的因为禅儿让咱家失了圣心,那这些事就都要尽早定下来才是,不然到时候,这京城内的,还有谁会卖庄子给咱家呢?你爹从出去填缺就一直外放为官,在京里没有底子,不说别的,总还是要给你们兄妹置办些东西起来,这样即便日后有什么变故,这好歹是个进项不是。”
“真是劳烦大伯母如此费心,您现在这么忧心的关键时候,还为我们兄妹的将来打算。”苏礼听了这话连连点头,这倒真是实话,房契地契,那都是属于固定资产,即便日后家里真的衰败下去,或租或种,总还是会有钱款进帐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从老祖宗年岁见长,我接过这管家的差事,已经有十来年的光景了。不是我摆功劳,说句诚心的话,这么大个家,这么多房的人,要撑起来真的不容易,所以我也最能体会这其中的难处,你家虽然人口不多,老大成亲立事,但如今在京城嫁娶,可不是个小的挑费,都要及早的踅摸起来,不然等临到节骨眼的时候,未必找得到合心的不说,价钱也必然是压不下来的。”
面对满桌的饭菜,二人各怀心事,谁都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几口便都撂下筷子,命人收拾下去。就听着外头丫头报:“太太,二太太来了。”
“快让进来。”大太太起身相应,苏礼也跟在身后出去。
“呦,我说刚才去瞧几个姑娘,没见着礼儿在屋,却原来是在嫂子这里。”二太太见到苏礼在这儿,似乎有些吃惊。
“是啊,刚才我俩一同从老太太那边出来,我就叫她来这儿用饭了。”苏林氏拉着二太太的手朝屋里走,“今天这太阳是打哪边儿出来的?你这个恨不得万事不出门的人,竟也会来我这儿。”
“唉,还不是因为老三那事儿,到底是如何了?今个儿听说宫里来人,天擦黑了还给传进宫去,我家老爷心里不踏实,想去问大老爷,偏生他还被人叫出去应酬了,所以便打发我来嫂子这儿问问。”
“唉,宫里只说是叫老太太领着她进宫,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如今谁都不晓得,心里这都吊着七上八下呢!”苏林氏提起这事儿也止不住地叹气,“如今便只能在家等消息,也没旁的办法了。”
“这都走了多久的工夫了?”二太太皱眉道,“若是宫里能有人,让咱们打听打听就好了。”
“这可真是痴人说梦了,即便是宫里有关系的,难道就能让咱们随时去问不成,老话说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去不去打听也改变不了什么。”苏林氏似乎不愿多说这件事,见二太太问个不停,便微微有些不悦。
“唉,禅儿这丫头,若说起来,样貌别说是在附近人家,就说是全京城,都是个顶尖儿的。人也是个敞亮的性格,什么事儿都不藏着掖着,直爽得很。这回千万可莫要为了这宫里的腌臜事儿,坏了孩子的前途。”二太太像是没发现苏林氏的悦,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虽然平时对二太太接触不多,但苏礼还是觉得她是个沉稳寡言的人,甚至一直觉得老五那冷淡的性格,都是与她极像的,但如今却突然出来说这样的话,让人不解之余还忍不住关注。
苏林氏被二太太的几句话若恼,皱着眉头道:“弟妹莫要搞错了,如今这桩桩件件的事情,可都是禅儿和她那个不省心的娘搞出来的,一个弄不好,要连累家里都说不定,还她的前途,她先有那个命去想前途才是真的。这回不管有没有连累到家里,豁出去被老祖宗责罚,我都不能容她再这样胡闹下去。”
“嫂子,你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不过……唉,不说这个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样希望她没事的。”二太太说着就起身准备告辞,眼角朝屋角扫去,看见刘姨娘低垂着头站在那边,貌似屋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但若是细看,便能发现她的右手,在身侧死死地攥紧。
“礼儿随我一起走吧,咱俩能一同走好大一段路呢!”二太太扭头去招呼苏礼。
苏礼见状便也起身告知,约好明日一同去看庄子,就跟在二太太身后走出院子。两个人并排走在月色下的花园里,花朵在微凉的夜风中摇摆,月光在所有的东西上都涂上一层柔和的光。即便是揣着心事,苏礼还是竭力让自己放松精神,享受一下这难得的美景,总是绷紧着神经,那人可真是要疯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