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忙上前扶着自家姑娘,见她银牙紧咬下唇,知道定是撞得不轻,也忍不住抱怨道:“刚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苏禅先是指着半夏鼻子骂:“你算是什么东西,敢来问我是怎么了?就算问也是要问你家姑娘!”说罢她眼中带丰怨毒,紧盯着苏礼道,“老祖宗平日最疼我了,今日却对我这般冷淡不说,还冲我发脾气,我刚才在屋里的时候还没想清楚缘故,现在我是有些想通了。昨晚从宫中回来的时候,你外祖母就来说宫中的事儿,今日你又单独跟老祖宗嚼舌,这定都是你们在背后设计陷害我,然后又挑唆老祖宗疏离我的。你如今却还在我面前装好人,还真是会演戏,你们好狠毒的计谋,好狠毒的心啊!”
此时老太太屋里的丫头婆子许多都在廊下做活,还有些别院的下人,听完这一番话,全都朝苏礼投来异样的目光。
苏礼被她这番话气得胸口发闷,也顾不得自己平日维持的低调形象,深吸一口气直视着苏禅道:“三姐姐,祖母为何生气,难道你心里真的没数吗?我也知道你心里担心,难受,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将事情推到别人身上,骗自己说你没做错吗?如果这么做对解决事情有所帮助,那我也绝不说半个字的抱怨,可却又不是这么回事。既然三姐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这事儿,那我也跟你把话说清楚,咱们姐妹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我虽跟谁都不算亲近,但可见我害过谁,说过谁的不是?如果我真的想害你,那昨晚就……”说到这里声音忽然低下去,她心里虽然生气,但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还记着周围都是下人,不能将宫中之事流露出来,便强压着火气将话咽了回去。
谁知苏禅不但没听进她这番解释,反倒觉得她最后说不下去是因为心虚理亏,更加不依不饶,将在身后劝她回房的四喜推到一旁,指着苏礼扬声道:“说话啊!谁堵上你的嘴了?没做亏心事你怎么不敢继续说了?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的,你不怕日后遭报应你就继续昧着良心做事吧!”
苏礼听了她的话,忽然非常理解刚才老太太的心情,如果她现在手头有什么东西的话,一定也会直接抓起来朝苏禅砸去的。但此时不管是地点还是环境,都没有这个条件让她这么做,可这口气却是死活咽不下去,也不能这么咽下去,毕竟那么多人看丰,如果自己忍气吞声地走了,那不出今晚,宅子里的下人口中,就指不定要如何传自己了。
想到这她不引人注意地做了两个深呼吸,将情绪尽量调整平稳,至少说话的声音要稳定,随后才抬头对苏禅说:“三姐姐,你若真是要这么怀疑猜忌,那我也没办法说服你,不过我在这儿跟你反过来说这事儿。如果我要害你,昨个儿在宫中我大可直接不管你,如果我要害你,我也不会把自己搭进去陪着你。我今日为什么来跟祖母私下说话,我为什么不干脆冷眼旁观看你笑话,还不是因为昨晚那么多人瞧见我跟你一起的。告诉你,我没工夫来给你落井下石,我为的是我自己。”
苏禅听过她这番话,反倒是平静下来,许是觉得苏礼说的有道理,她是不信苏礼会跟自己有什么姐妹之情,但昨晚的确是苏礼帮着自己整理头发的,那么多人看见,二人早已经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给自己使坏还不就是害自己。想到这儿,她才算是相信了苏礼的话,讪笑着上前咳嗽两声道:“那个四妹妹,是我想岔了,平白的说了那些混帐话,我昨晚一夜没睡,今个儿又着急上火的,都觉得脑子不是自个儿的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就当我……就当我猪油蒙了心说胡话呢!”
苏礼刚想甩开她伸过来的手,却觉得后腰处被半夏轻轻一捏,登时便改变主意,由着苏禅拉住自己,随即抽出袖中的丝帕拭泪道:“三姐姐刚才那样说,妹妹简直都觉得心像是碎了一般,咱们姐妹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妹妹是生下来头一遭有人能叫姐姐,可是打心里把你当亲姐姐看待的,谁知道真心换来的却不是真意,三姐姐居然还怀疑我想办法害你……”
“妹妹快别哭了,都是我满嘴胡吣,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就是。”苏禅没什么诚意地劝慰道。
“别的暂且不说,这么大的事情,妹妹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为了害姐姐,就做出那天大的祸事来啊!”苏礼垂首使劲儿挤着眼泪,哽咽着说,眼角余光已经瞧见苏禅身后,露出一截裙角,瞧那料子款式,肯定是大太太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