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苏礼实没想到,此事会这么轻易地就攀扯到四姨奶奶身上,不过且不管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先把半夏洗脱干净,才是自己的当务之急。
针线婆子被吴妈妈又左右盘问,见她说应该不是假话,这才再吓唬几句,放了她回去。
苏林氏见人已经走了,才从里间屋走出来,嘴里不住念叨:“阿弥陀佛,真是作孽,没想到这绣坊还有这种营生。”然后扭头对苏礼道:“这终究不是什么有脸的事情,礼儿你一个姑娘家,就且先回吧,此事我心中有数便是。”
苏礼俯身行礼道谢,眼神又飘向还跪在屋角的半夏,但觉得此时也不是求情的时候,只是少不得她再吃些苦头了。
苏林氏瞧见苏礼的眼神,但见她什么都没说,连面上都没露出不悦,心道这孩子倒也是老实,若是换成自家的姑娘,还不早就吵得天翻地覆了去,便自己开口安慰道:“礼儿你也莫要担心,虽然现在事情尚未查清,但我也看出这里面定然有别的隐情,虽然不好闹开了查,但既然找到物件的出处,我便派人去查探查探,总归是要给你个交代才是。只不过这丫头,只能再委屈委屈,不能让你领回去了,不过你也安心,咱家没有那些个打骂丫头的事儿,咱们家的丫头,可是比旁人家的姑娘都养得金贵的。”
“伯母若是这么说,侄女可真是无地自容了,丫头放在您这儿,哪里会有不放心的道理,便是打骂也都随您,她自己屋子都看不妥当,让人钻了这等空子,闹出这么多事情,还要偏劳伯母跟着操心,受些个苦才能让她长记性。”苏礼言语间,就已经将此事定性为半夏疏忽、旁人陷害,见苏林氏毫无不悦,心里边更是安定,行礼后便坐车回自己院子暂且不提。
却说苏礼走后,苏林氏为这如何去如意绣庄查探的事情烦心,心里还吊着丢的御赐之物为何还没找到,正闹心之时,刘妈妈回来报说:“请大太太安,老祖宗屋里的物件,已经找到了。”
“阿弥陀佛,可真是谢天谢地。”苏林氏心里总算是石头落地,但随即又忙问:“在哪里找到的?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偷拿了去,给我死死地打。”
刘妈听到这话犹豫半晌,见苏林氏还盯着自己等回答,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大太太恕罪,那东西原是没丢……”
“胡说,月初今天急得跟什么似的,说是屋里园子里都找过了,怎么会是没丢?”苏林氏皱起眉头喝道。
“可说这就是个不凑巧的事儿,那物件老祖宗昨日把玩过,当时在园子里就顺手递给碧菡姑娘,结果晚上回去,老太太就觉得身上不得劲儿,姑娘忙活也一夜连眼都没合,早晨又被打发去给老太爷那边送信,就把那物件忘得死死地,刚才这不是刚回来,一听说找东西,这才记起还在自个儿的怀里揣着。”刘妈将事情原委细细一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苏林氏叹口气道:“罢了罢了,没丢总归是好事,以后可仔细些吧,那可不是什么寻常物件。”
“偏劳太太了,老太太午觉刚醒,叫您过去呢。”刘妈传话后,便伺候着苏林氏坐车去了主宅。
“我今日身上不得劲,睡了大半日,没成想倒是把你折腾得够呛。”老太太倚在床头说话,挥手示意屋里的丫头们都出去。
“老太太这是哪里的话,这本来就是媳妇的本分,只要东西找到就是祖宗保佑,别的都不算事儿。”苏林氏见屋里没了旁人,便知道老太太有话跟自己说,便上前握着她的手坐到床边。
“你看苏礼这丫头怎么样?”
“若说看模样不过算个中上,脸上总是淡淡的,但若说性子倒是个不错的,知礼节懂进退,最要紧的是媳妇觉得她心里是个有主意的。”苏林氏思忖着回答。
“恩,看着真不像是老三和他媳妇能生得出来的。”老太太皱着眉头道,“他俩一个古板死犟,一个嘴利争锋的,没想到养了个姑娘倒是还行。”
“老太太是想……”苏林氏心里有了点儿数,但又没敢直问。
“这两天宫里有消息传出来,皇太后会派嬷嬷到京城各大家族看看适婚的姑娘们,我琢磨着,家里的几个都每个省心懂事的,任谁选进去都不让人放心,左看右看还是四丫头稍微强些,我也不指望家里出什么娘娘能让咱们沾光,只要进去以后莫要给家里惹事,也就阿弥陀佛了。”老太太叹了口气说。
“老祖宗莫要这么想,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说不定她是个命好的呢!”苏林氏笑着宽慰道,心里很是为自己当初的远见有些得意。
果然就听老太太说:“那日厨间的事儿,你处置的不错,不过四丫头怕是觉得受了些委屈,你私下也去劝慰几句,莫让她心里存着疙瘩,这儿是点儿首饰,便说是我赏她的,让她收着便可,不用过来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