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冯氏听了这番话,面上的表情变得很是奇怪,招呼奶妈进来将瑞哥儿抱走,这才拉着苏礼的手叹气道∶“礼儿,你还不知道呢?碧菡受不住折磨,前几日在屋里悬梁自尽了,今个儿正好是七日回魂,所以老太太领着苏禅去庙里上香,给她安魂。”
“啊?”苏礼手中的茶盏落地,摔得粉碎,茶水溅湿了她的绣鞋和裙摆,但她只是微张着嘴巴发呆。
其实若要说与碧菡有什么交情,倒也真想不出什么,可在宅子里住久了,那个总在老太太身边随侍左右的清秀女子,倒也就渐渐在心里留下了很难抹去的印象。
苏礼觉得口中苦涩,半晌才道∶“左右就劳哥嫂费心了,虽然人已经不在了,但我既然答应过帮忙,总还是要尽力而为的。”
“放心吧,我娘家在江南也算是有些交情,只要人还在那边,定然能寻到的。”苏冯氏安慰道,“寻到人以后呢?”
“寻到他的话,就问他自己的意思吧若是想留在那边,那嫂子就帮忙把碧菡给他留下的首饰银两都给他,足够他娶妻生子,做个小本生意的。若是想要来京城闯荡一番,便叫他拿着哥哥的引荐信上京来寻我。
”苏礼沉吟道,“嫂子到时候就说是受人之托,莫要说得太过详细,免得他若是个品行不端的,在外面顶着咱们的名头做什么坏事。”
“放心吧,我省得”苏冯氏点点头,“妹妹的脸色有些疲惫,还是回房歇会儿吧”
苏礼也觉得自己有些困倦,跟自己嫂子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就点点头道∶“半夏,送嫂子回房”
“奶奶,您还没用过早饭,奴婢去给你熬点儿粥可好?”锦之见苏礼面色苍白,很是担心地说。
苏礼摇摇头∶“我没胃口,先去歇会儿,等中午再……”
她的话音未落,屋外就传来大太太拿腔作调的说话声∶“半夏,我听说礼儿回来了是吗?”
“见过大太太,我们奶奶在屋里呢,您快请进。”半夏无奈,只能装出欢迎的模样,将大太太迎进屋内。
苏礼听到声音,也不好再自顾自地躺下,只好起身趿拉着临时找来的旧鞋迎出门去,“都是我疏忽,也没过去拜见大伯母,竟还要您过来看我,实在是折煞我了。”
“不碍事”大太太面上堆笑,但眼中却还有些说不清的阴郁,身后跟着的奶妈怀里抱着个女婴。
“儿,过来姐姐抱”苏礼对小孩子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喜爱,看着那粉琢玉砌的小脸儿,心情登时就变得极好,忙伸手抱在怀里,用指尖轻触她柔嫩的面颊,逗弄道,“我们儿长得真是漂亮,以后大了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儿最近身子一直不好,我最近真是吃不踏实,睡不安宁,这么大年纪才得了个女儿,我真是全部的心思都搁在她身上了。”大太太说着就拎着帕子抹泪。
“大伯母,这是怎么话说的。”苏礼也觉得手中的孩子似乎很是瘦弱,虽说比瑞哥儿还要大半个月,但抱着却轻飘飘的,似乎没什么份量,“可请大夫瞧过?”
“唉,京里的名医大师,不知请了多少来瞧,左右都只会说胎里带出来的病弱,只能好生调养,别无良方。”大太太气道,“可是针灸汤药,药浴膏药不知用了多少,还是丝毫不见起色,虽说不在乎那些银钱,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经得住这么没完没了的折腾啊……”
苏礼将儿抱在怀里,刚才就察觉她身上散发的不是一般婴儿的奶香,而是中药的气味。听了大太太的话,她也心急起来忙问道∶“那可怎么是好啊”
“所以我这不是来求你”大太太一把抓住苏礼的手道。
“求我?”苏礼闻言大为不解,“大伯母,就算是病急乱投医,也投不到我这儿来啊我一来不懂医术,二来不认识大夫,我就算想尽心,都无处使力啊难道大伯母是想借银子?那绝没问题,只要我能拿得出来的,您尽管开口。”
“自然不是,虽说日子过得不宽裕,但也还不至于瞧不起病的程度,我只是寻思着,孩子这样怕不是药石能够治好的,听说似儿这种先天不足的孩儿,需得拜一位得道高人为师,才能震得住魂儿,保得住命”大太太说罢紧紧地抓着苏礼的手央求道,“咱们京城最有名的高僧就是了法寺的住持大人,但他近年来闭关不出,莫要说是咱家这样的身份,就是皇亲国戚都请不动他,我记得沈家与他是故交,儿这回的性命能不能保住,可就都拜托你了。”
“这……”苏礼闻言眉心微蹙、为难不已,若是求到自己那自然什么都好说,可那了法寺的住持,自己与他并不熟识,当初的接触也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而且一般的高人都脾气古怪,这种事情自己可不敢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