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听得是放丫头出来,登时便想到自家兄弟还没老婆,便磕头道:“奶奶恩典,小的家里弟弟尚未婚娶,今年十七,却不知奶奶舍不舍得给。”
苏礼知道他想先替自家谋划,但子鸢却并不是个好的,只想随意配个人家,便道:“你家的先不急,以后还有好的!”
沈七年轻轻的能做到管家,心思活泛得很,听了苏礼的话,便知道这回是个不太好的,心里谋划半晌忽然想到个合适的人,忙道:“小的谢过姐姐惦念,这会儿倒是想起个合适的,是咱家的家生子名儿唤做郑东,他爹在家里管着马厩,她娘在厨下帮手,今年十九,如今做着赶车的活计,人高大壮实,家里又只他一个,没旁的兄弟姐妹,不知奶奶可是满意?”
半夏闻言凑到苏礼耳边道:“那郑东是在后面赶车拉货的,的确是个膀大腰圆的,听说人是不坏,但脾气躁了些,所以家里有闺女的都不爱许他,怕过去挨打。”
苏礼寻思着这个倒是不错,只要人不坏便好,至于脾气不好,瞧着子鸢这样,也该有个人管教管教才好,当即便应了,“那你把他老子娘都唤来我问问,若是肯那便定下来就是了。”
“奶奶给做媒哪里还有不肯的,那可是他家的福气。”沈七嘴上这样说,但还是起身出去找人。
子鸢惨白着有瘫在地上不出声,子薇却是在心里暗暗庆幸,好在自己看清的早,如今每日好吃好穿,不过做些个针线,比以往的日子不知好上多少倍,何苦非要去攀那够不着的高枝儿。
芷莲这会儿才刚消化完苏礼刚才的话,还犹自不敢置信,怕不过是苏礼为了堵住人嘴随口编的瞎话,悄悄问了半夏知道无误,这才红着眼圈到她面前跪下就磕头道:“奶奶大恩大德,奴婢这辈子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起来罢,当初你姐的事儿,我也是在一旁见着的,可惜她犯得是大错,任谁也是保不下来的。但她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保护你和你弟弟,也让我觉得很是敬佩,所以当初便讨了你们过来,但是如今的机缘,却也是你们自己争气挣得的,若你们都有个扶不起来的,我便是想给你们谋划都谋划不来。”
芷莲满心的欢喜,却又忍不住地掉泪:“虽说姐姐是为了我和弟弟才做了错事,可终究是闯了大祸的,奴婢从未怨过奶奶,这回更是得了奶奶的天大恩惠,奴婢今后日日吃斋念佛,求保奶奶平安富贵一生一世。”
“哪里还用得着日日吃斋,你有这份心便好了。”苏礼让半夏扶她起来道,“好端端哭得眼睛都红了,你且回后边儿去吧。”
芷莲刚走,郑东一家三口便过来磕头:“给奶奶请安。”
苏礼隔着纱帐瞧,见那郑东果然是个魁梧的,但模样倒也周正,郑东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模样,心里便有些担心,也不知他们能不能管住子鸢,不过既然话已经说了,以后便叫沈七多看顾些便也是了,左右住外宅,也到不了里头来。
“听管家说郑东今年都十九了还没娶亲,刚好我院里有个丫头要许人家,便叫你们来看看可愿意。”
那郑东的父母听说是给儿子说媳妇,哪里有不愿意的,再看那子鸢,在他们眼里就是顶不错的模样,千恩万谢地应了。
苏礼觉得自己似乎在包办婚姻,不过这会儿都是这样,也没别的办法,不过还是问了那郑东一句:“且不管你爹娘说什么,你自己瞧着可中意?”
郑东倒是个挺规矩的,先前一直低头跪着,这会儿听苏礼问他,才抬头去看子鸢,见皮肤有些微黑,但无论眉目还是身段,都比外宅的粗使丫头好多了,当即便砰砰给苏礼磕了三个响头道:“回奶奶的话,小的愿意。”
子鸢这才回过神来,合身扑到苏礼脚下刚要叫不愿意,却被半夏眼疾手快地堵住了嘴笑道:“知道你想谢咱家奶奶可也用不着这样的大礼。”
半夏背着身子对着外边儿,正好挡住了别人的眼光,便跟锦之半拉半拖地将子鸢扯了开去。
待郑东全家离开,苏礼才沉下脸来对子鸢道:“刚才那郑东你也见了,他爹是个管事的,你嫁过去也不用做活,你若是就应了,那前面的就都揭过不提,我就同嫁自己丫头一般给你体面,以后过去好生过日子也能安稳一世。你若是不应,那我也就只能叫人伢子来领了出去,你这样的我是不敢再留了。”
听说要叫人伢子领去,子鸢这才是真的怕了,若是给卖到青楼楚馆,那可就真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想到刚才看到那男子,虽说跟沈青昊比那是天上地下的差距,但好歹年轻也看的过眼,便只得委委屈屈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