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人一起吃过晚饭,苏礼压根儿没问宫里的事儿,更没提白天家里的事儿,见他漱口洗手完毕,便起身道:“老太爷和婆母都担心的紧,刚才虽说打发人去送信了,但我寻思着还是过去一趟的好,我陪你一起去。”
沈青昊没说话,只微微点头,起身穿好衣服,又给苏礼紧了紧披风,这才一起出门。
到老太爷房里,苏礼主动起身去暖阁跟姨奶奶说话,把时间留给老太爷跟沈青昊。
老太爷瞧着苏礼走入暖阁,盯着那微微晃动的纱幔看了大半晌,才扭头来对沈青昊道:“小子,你是个有福的,娶了个好老婆!”
“祖父就别打趣孙儿了,如今还是商议下对策为好。”沈青昊想到苏礼的体贴,心里也一阵暖意,但毕竟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孙儿瞧着圣上的意思,是要把当年的积案翻出来彻查,今个儿圣上大怒,孙儿自然也不敢阻着,却也没说推波助澜的话。”
“当年的积案,那里是那么容易就能翻得出来的,先皇当年杀伐征战,果敢决绝,对那件事最后都不得不妥协不再彻查,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不是单单一个先锋被陷害那么简单浅表的事情。”老太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凝重地沉声说道。
“圣上年轻气盛,又兼之登基不久,最是不服输的时候,若想拦下这事,怕是不能从迁延过多入,孙儿觉得那样怕是要适得其反的。”
“难得你小小年纪以瞧出这个,也算是不易了。”老太爷微微赞许地点道。“我就是怕你心里没数,过于冲动,不但不能劝着圣上,还要火上浇油,那事情就难办了。”
“换了别的事情,兴许是会吧,不过这件事……方丈已经找我谈过了!”沈青昊犹豫片刻,才吐出最后一句话。
沈老太爷闻言微微一惊,抬起眼帘望向沈青昊道:“他跟你说了?当年我和你爹那样追问,他可是都没吐露半句的。”
“方丈没说具体的缘故,只说是因为苏礼去求了他,而他也应了,便将事情对我和盘托出了。”沈青昊迟疑着说,“其实当年……”
老太爷抬手阻住他的话头,摇摇头道:“你不用跟我说了,当年我一心相求真相,但自从你爹妈没了以后,我早就看透了,是是非非即便翻出来,又能有什么意义呢,谁也不知道再过几年,自己就要长埋地下,化作一具枯骨,人老了,没有你们年轻人那种孜孜渴求真相的心气儿,虽然很不厚道,但我真的委庆幸当年活下来的是你父亲,把咱们沈家的根传了下去。”
沈青昊闻言不敢多说什么,只坐在一旁听着。
“这件事便给你全权处理,若没有拿不准的事儿,便不用来问我了。”老太爷身子朝后倚在榻上,神色间略有疲惫,摆摆手道,“家里的事多跟你媳妇商量,莫要听你娘的!我倦了,你们回去吧。”
沈青昊见状起身行礼便出了暖阁,朝对面姨奶奶的暖阁过去,见苏礼正陪着姨奶奶说话,虽说姨娘不是正经主子,但沈老太太故去的早,沈老太爷屋里就只有这位姨奶奶管家,多年不曾续弦,当初家里担心他想要扶正姨娘,但却也并未,只是这位姨奶奶一来管家,二来也为沈家添丁进口,如今辈分在那儿摆着,全家谁也不敢把她当作姨娘对待。
“见过姨奶奶。”沈青昊上前行礼,然后在榻上挨着苏礼坐下道,“说什么呢那么热闹,怎么我一来就都没话了?”
“不过是些居家过日子的琐事,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姨奶奶笑着道,“你媳妇乖巧,过来陪我说话解闷呢!不过我确实是解闷了,可她怕是要闷死了。”
“姨奶奶这话我可担不起,听您说话有趣着呢,哪里闷死了!”
笑着又寒暄两句,沈青昊和苏礼便起身告辞,禀明说要去沈母那边。
“既然还要去你娘那边,我就也不留你们,礼儿以后有可能给多过来玩玩儿,陪我说说话也好。”姨奶奶似乎跟苏礼聊得很是投缘。
沈母的院子跟老太爷的正房离得不远,从后门出去穿过个花园子便是,但若是坐轿子却要绕好长一段夹道,二人索性就信步过去。
并排走着,沈青昊忽然说:“我最近都要在家呆着了,不用去学里,也不用去御前伺候。”
“真的?”苏礼的语气轻松中似乎带着惊喜,“这样甚好,前几日庄子那边就有人来传信儿,说让我抽空去各处看看,要定下来开春种的东西,我哪里懂这些个,又不敢自己去庄子,本来寻思着央告我哥去帮着张罗张罗,又觉得都嫁人了还麻烦家里不妥,你这会儿既然得空,那正是再好不过的,咱们跟娘禀告一声,去几处庄子住些几日可好?翻新之后我还真没去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