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柏还是不肯说话,却抬手去揉苏礼的额头。
苏礼猝不及防被他的手掌摸到额头,忙后退两步捂着额问:“你到底要干嘛?”这时才觉得额头有些微痛,用手细细一摸,原来是抵在车壁的木条上,硌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这个与你无关,你赶紧叩门。”苏礼见卫柏看着自己不说话,便催促道。
卫柏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但是苏礼并未留意,而是自己不住揉着额头,希望让那痕迹快些消除。
进入正房,苏礼就见老三满脸喜色的从里间跑出来,拉着她的手道:“总算是来了,我都等得急死了,再不来就要派人去催了!”
“让姐姐久候真是不该,我竟在马车上睡着过去,你瞧,把额头都弄出条印子。”苏礼放开手给老三看自己的额头。
苏禅看着她那模样直笑,忍不住问:“你昨晚干什么了,竟困得能在马车上睡那么熟,连硌出印子都不知道。”
“唉,别提了,昨晚家里闹了一夜,连个合眼的机会都没有,我可是困惨了。”
“家里出什么事了?别是老祖宗身子……”苏禅忙问。
“姐姐莫急,老祖宗身子硬朗的很,只不过是家里又有人心思不正,瞧着别人安稳就心里不痛快,这才惹出事端。”
“快上榻上来歪着,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听说不是老太太身子不好,苏禅放下心来扯着苏礼屋榻上去躺着说话。
苏礼将昨晚的前因后果简略讲了一遍,就见苏禅不住撇嘴,最后语气坚决地说:“妹妹,你跟你说,这事儿绝对是老五做的!”
“不会吧?”苏礼睁大眼睛,惊诧地问:“怎么会是五妹妹呢!”虽说她的确怀疑过老五,但是在心里左右推导,都觉得老五根本没什么理由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对她非但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有很多坏处。
“你别被老五那外表的呆子模样骗了,她的确是个书痴不假,但不代表她是个傻子,相反,其实她精的很,而且书读的太多,最会暗地里使手段。”苏禅煞有介事地说,“不过她这个人很古怪,别人耍阴谋手段,都是为了得到利益或者是什么别的,但是她的手段,目的都只有一个,让她自己自在,没人去烦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来教我们的师傅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不是病了就是霉运缠身似的,用不了多久就卷铺盖不做了,折腾了几回,老太太也绝了再给我们请人教导的念头,她便多自在了好几年。”
虽然苏禅说的十分肯定,但是苏礼对她的结论实在没什么认同感,但是却听苏禅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你别看表面上她跟二伯母关系很好,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二伯母也以为她是跟自己一条心的,什么争家里的管家权力,克扣银两什么的,其实这都是二伯母一厢情愿的,老五根本不想,她这回的目的,就是为了要缺掉协理管家的权,这样就不用被二伯母指使去做她不愿意的事儿了。”苏禅头头是道地分析着,“所以我说,她那个人就是个呆子,那么会算计的脑袋,可惜是没长给我,不然肯定不会像她那么浪费。”
苏礼听了这话心里暗笑,不过看惯了家里的纷争,现在反过来瞧苏禅,倒是比以前看着可爱许多,她忍不住问:“三姐姐,你现在生活得开心吗?”
“自然是开心啊,皇上他对我很好,只要有空闲就过来陪我,到第二天凌晨再赶回去早朝,他喜欢跟我说话,说朝廷里的事情,说后宫的事情,虽然很多我都听不懂,但是我喜欢听着他说,喜欢看着他说话的样子……”苏禅的目光渐渐变得梦幻迷离,似乎陷入了自己粉红色的构想中,“虽然我听不懂,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和开解他,不过皇上说他就是喜欢我的没心机,不像他身边的人,恨不得咳嗽一声都有什么隐藏的意思。他说我让他觉得心情放松,不用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虽然现在瞧着我有些见不得人,不过皇上说了,等大孝一过就接我进宫,还说要赐我娘封号,让我到时候给他做妃子。”
苏礼被她诗朗诵一般的声情并茂弄得有些寒颤,又有些昏昏欲睡,不过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娘?封号?妃子?苏禅管苏林氏称呼母亲,只有管刘姨娘才叫娘,苏林氏尚且都没有封号,皇上如何给一个姨娘加封号?而苏禅是庶出的姑娘,按礼制只能为低等的嫔妾,如何能做到妃子?于是将苏禅最后这句话整合一下,透露出来的讯息就是,难道皇上会为了苏禅,让大老爷把刘姨娘扶正不成?
这……这估计就应该叫昏君了吧?虽说是少年天子,也许是多情了些,遇到苏禅这样的貌美又无城府的女子,心视荡漾也合情合理,但是这种有悖礼教的事情,若是做出来怕就真的只能贻笑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