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姑娘的话,是九儿非要见您,奴婢实在弄不走她,扰了姑娘休息。”半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九儿?苏礼皱皱眉头,那丫头又发什么疯,但听那哭声似乎还会持续下去,她只好道:“让她进来吧,说说是什么事情。”
“姑娘,姑娘奴婢求您了,您莫要把奴婢撵出去,奴婢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您让半夏姐教奴婢,千万别撵奴婢出去啊!”九儿进屋后还哭个不停,边抽泣着边说。
“好好的谁要撵你出去?”苏礼抬手揉揉额角,还是懒得起身,便躺在床上隔着纱幔问。
“刚才府里的一个管事妈妈来说,说要将奴婢放出去配人……”九儿哽咽着说,“姑娘,您就留下九儿吧,九儿一定好生的伺候您……”
苏礼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被她哭得闹心,怒道,“行了,你也别跟我这里装可怜,我不是哥哥,不懂什么怜香惜玉,所以你在我这里演戏,那算是全白搭了。你别以为全天底下只有你自己精,别人就都是傻子,瞎子,看不出你那一脸的狐媚模样。你心里那点儿念想,我早就看出来了,但我也实话告诉你,想攀着哥哥,那可是你自己痴心妄想。”
半夏立刻接着话头说道:“姑娘如今还待字闺中,而且觉得你可怜,这才给了你接近四爷的机会。咱们暂且不说你的身份条件够不够,但你可听说过哪个大户人家,会让哥哥收了自己妹妹屋里头的丫头,所以你念着也是白念,更别说四爷眼里根本都瞧不见你。”
见九儿的面色有些惨白,苏礼又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回配的人家,是我让刘妈替你挑的,听说家里有些薄产,至少衣食不愁,也不用伺候旁人。你若是自己能想通,欢欢喜喜的嫁了,我便也比照以往我屋里放出去的丫头给你准备嫁妆。但若如此劝说你还没完没了,继续闹下去的话,就也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九儿面如死灰,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神色极其诡异,半晌突然说,“那一日,奴婢跪在路边,看见很多人从奴婢眼前走过,除了一些色迷迷的目光,便没有人肯再多朝奴婢瞧一眼。就在奴婢觉得都要绝望的时候,四爷来了,他看向奴婢的目光是怜悯的,但是奴婢却觉得其中似乎有一丝疼惜。他为奴婢挺身而出,虽然最后姑娘三方两语便解开困局,可那天的四爷,奴婢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些你同我说也没用,九儿,你不用试图打动我或者什么,这件事木已成舟,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是哭哭啼啼的嫁过去,还是开开心心的嫁过去。”苏礼打断了九儿的话,“行了,下去吧,我乏了。”
九儿神色黯然地离开屋子,半夏见苏礼额角有汗,便拿起扇子帮她扇风,嘴里还忍不住嘟囔道:“那个九儿真是莫名其妙,刚才说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也不知是做什么,一点儿都不明白自己的身份,爷是什么样的人物,她自己不出声地痴心妄想都是不该,竟然还敢腆着脸对姑娘说。我刚才还怕姑娘会心软呢,幸好姑娘心里有主意,没被她牵着鼻子走。”
苏礼扭头去端详半夏,忽然问:“半夏,你今年十五了吧?”
“回姑娘的话,奴婢再过两个月,便是十六了。”半夏应着,手中的扇子却依旧匀速地扇动着。
“寻常人家的女孩儿,到你这年纪,怕都已经定下人家的。”苏礼翻身侧躺着面对半夏又说,“你对自己以后的日子,可有什么设想?”
“姑娘好端端的怎么扯到奴婢身上……”半夏的神色有些发窘,见苏礼一直盯着自己等着回答,便只好说,“奴婢是姑娘的贴身丫头,自然是跟着姑娘的,日后……日后,即便是有了人家,也还是继续照顾姑娘的。”
对于这个陪嫁丫头,苏礼并不是十分清楚,原本以为陪嫁过去的丫头,就都算作丈夫的通房丫头。但是后来发现,苏文氏的几个陪嫁丫头,全都没有被苏泓收房,而都是各自配了家中的下人,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个惯例,她还是有些迷糊。
借由这件事情,苏礼忍不住设想自己今后的婚事,若是对方自己根本不喜欢该怎么办,如果自己喜欢对方,对方却又要纳妾收房的,又该怎么办?这真是个令人心烦的思考,表面瞧着自己爹娘感情还算不错,但是家中也还是有姨娘的,难道日后,便真的要与别人分享一个丈夫不成?若真是那样,那自己宁愿一辈子不嫁,干脆出家去做个姑子算了。
想到这儿她又随口问半夏:“可有谁家像我这么大的姑娘出家做姑子的没有?”
半夏被她唬了一跳,手中的扇子啦嗒一声落在竹制的凉癀上,紧张兮兮地问:“姑,姑娘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