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按照规矩给皇帝行了礼,然后木讷着表情,坐在了皇帝指定的位置之上。
皇帝同他也没什么事情好说,潜意识里还认为他是个没多大用处的傻弟弟,遂取笑道:“你长住武陵长公主府里,代王的府邸就不要了嘛!”
代王道:“要是要的,万一长公主哪天住腻了这里,还能去那里换一换心情。”
皇帝大笑,说他是个没羞没臊的。
就是这个时候,裴金玉回了府里,听人说了皇帝微服到这里的事情。裴金玉知道,皇帝此时出现在这里,无非是想请她爹出山。
这山是要出的,兵权还要全部握在手中。
只是如今的局势还不甚明了。
如今刘通的那一万人马就驻扎在邯郸,在等着皇帝下令。
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因着那种觉得亏欠了赵王的心理,将他的封地一增再增。导致了如今赵王的封地是自晋阳以北到与北国交接的一大片土地,相当于两个王爷的封地。
探子传来了他征兵的消息,征的是十四岁到六十岁之间的男子,晋阳以北虽说地广人稀少,但矫勇善战的很多呢。
还有探子说代郡和云中郡已经和赵王取得了联系,赵王也已经派人和北国的人接洽。
裴金玉放赵王出洛阳城此举看似在放虎归山,可赵王若是不回到封地,又怎能看清,谁是谁的人哩!
就好比高家那颗毒瘤,危险一来临,就选择了隐藏,到了决战时机,那就是一把会捅进背后的尖刀。成败或许就在此一举。
裴金玉沉吟了片刻,没有去见皇帝,而是去了裴天舒的房里。
她不管赵王闯出洛阳城的事情,不和代王表明不要紧,却是要和她爹好好地说一说了。
大宏这场乱局,不是杀了赵王一个就能解决的。
关于这一点,裴天舒自然心知肚明,这是长年积累攒下来的内因。
林家延卫制,卫家的规则本就是漏洞百出的。
与其说这是一场内乱,不如说是对各种不合理制度的抨击。
如今的社会状态,就算是一个明君将军权集中掌握在手里,也不过是将爆发危机的时间往后推迟个几年,更何况林峻游乃至林浅之,并不算什么心中有度的明君呢。
裴天舒不见皇帝的原因,一方面是做戏得做全套了,另一方面就是因着他自己内心的纠结。
生于乱世,身不由己,裴天舒忽然觉得他想推林枞上台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和任性。
正好赶上他女儿来说明。
裴天舒顿觉心中愧疚不已,好歹他也是爹啊,怎么能让女儿操心这些事情。
赵王起事时间仓促,起事前的讨伐书都已经发了,可兵马粮草还不齐,倒不如抓紧了时机将高家这颗毒瘤挖出来要紧。紧要之时,当施雷霆手段。
裴金玉完全同意啊,还得将虎贲营掌握在裴家的手里。
于是,就在皇帝和代王胡乱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正要离开长公主府之时,裴天舒裹了两层棉衣,拄着根棍出现了。
皇帝一看见他的身影,差点儿哭了好嘛!实在是激动的不轻。
裴天舒要给他行礼,他比裴天舒的动作还要快哩,赶紧扶起来说:“忠义王身体不适,就不要跟朕行这些虚礼了。”
然后又将裴天舒仔细端详,道了一句:“忠义王瘦了,忠义王为朕受的苦楚,朕铭记在心。”
这话说的裴天舒差点儿老脸一红,这段时间整日吃吃睡睡,啥也不干的,他照着铜镜看自己,那是又白又胖的。
所以,来之前,特地抹了点儿裴小七做的易容膏,这才让脸色看起来是又黑又黄的。
幸好,裴天舒是个脸皮比较厚的,假装咳嗽一声,就将不好意思掩饰了过去。
他也不准备跟皇帝绕弯子,直接道:“皇上,赵王的事情很要紧,但赵王余孽不除,更让人无比担心。”铲除高家,他还是想借助皇帝的权力,也顺便考验一下皇帝对他是什么样的心。
皇帝觉得他说的有理:“祁家的余孽已经关于了大牢,什么时候问斩都可以。”
裴天舒道:“那些才是无关紧要的小虾米,臣担心的并不是那些人。”
皇帝:“哦?忠义王的意思是朝中还有赵王的余孽不成?”
皇帝并不是个傻的,见裴天舒望着他不语,想了想又道:“忠义王说的难道是高御史和其侄。”
裴天舒点头。
皇帝道:“是不是忠义王有所误会,他二人已经向朕负荆请罪,申明了他二人不过是差点儿受赵王蒙蔽,并非是赵王的同谋……”
裴天舒哼笑一声曰:“皇上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