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赶上裴金玉回转,问他女儿,要不要跟你娘同见一见你弟弟小媳妇的外祖父?
太绕了,也因着并不曾上心。裴金玉也想了许久,才想起永季亭侯其人。
裴雪津说:“阿姐,你瞧瞧去吧。”说实在的,他对他们娘的外交能力不怎么放心。
裴金玉想了想道:“我去,我娘就别露面了,这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
她的意思是成不成亲还是个未知数哩。
裴天舒一想也对,皇太后还活着呢,皇太后才是靖涵公主的母亲,永季亭侯还真不能算正经的亲戚,说了一句:“还是我女儿想的周到。”
裴金玉连衣裳都懒得换,一身男装,就领着弟弟们去了前厅。
永季亭侯一瞧见她,先是愣了半天,又想了半天,才敢肯定眼前的就是裴金玉,赶忙行了礼。
幸好来前他是打听清楚的,长公主是个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呢,要不然真不敢认啊!
他是跟谁打听的事情,靠不靠谱,并不重要。
反正他一瞧男装的裴金玉,就觉得她英姿飒爽,是个爽利的。这就放开了胆子,一个劲地把裴百威和裴雪津瞅,还是瞅了半天,指着裴雪津道:“这位就是二公子吧!”
裴百威嚷嚷道:“你怎么知道的?”
裴金玉瞪了他一眼,他立马缩了脖子,却不死心地小声道:“我就是好奇,那么多人都不能分清楚我们两兄弟,他怎么就认出来了呢?”
永季亭侯笑笑道:“来之前,我打听过的,大公子张扬,二公子性稳,这人的性子要是不一样,连看人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裴金玉觉得这人挺好,不像有些人就爱故弄弦虚,对他也就客气了几分,让裴百威和裴雪津一一向他行礼。
永季亭侯受礼之时,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裴雪津。
裴雪津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给惊呆了,下意识求助裴金玉。
裴金玉清清嗓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道:“不知永季亭侯此来所为何事?”
不问还好,这下可不得了了。
永季亭侯就坐在他们家的前厅里,开始抹起了眼睛,哭的那叫一个哗啦啦。
裴金玉两辈子加起来,看过无数的男人哭泣,见过高声嚎哭的,也见过小声啜泣的,都没有永季亭侯这么会哭的,简直就是直逼她娘的哭技啊!
光顾着欣赏,就忘了劝。
等到永季亭侯自己哭够了,才把话道明。说是他就一个女儿,还死的早,女儿也就留下了一个女儿,别瞧身份好听,实在是个没人管没人问的,在宫里活的小心翼翼,连个得宠的奴才都惹不起。这不是听说了皇太后赐婚的旨意,别人都一个劲地对他道喜,说是忠义王权势滔天,靖涵公主这是找了个好夫家哩。可他不放心啊,这就上门看看。
感情上是可以理解的,理智上……裴金玉根本就不喜欢这门婚事好不好。
她也不打断永季亭侯的话,一直都是淡淡的表情。
永季亭侯的话说完了,握着裴雪津的手道:“以后公主就拜托你了。”
裴雪津傻乎乎地道:“一定,一定。”
永季亭侯是个利索的,瞧完了人,得到了许诺,这就告辞了。
将人送出了门,裴雪津才反应过来,苦恼地看着裴金玉:“阿姐,我是不是办了一件蠢事情?”
裴金玉:“……”还好吧,一般蠢而已。
转身就将永季亭侯的说辞,一句不落地学给了裴天舒听。
裴天舒问:“你怎么看?”
裴金玉的心里根本就放不下这些事情,光想着布局干坏事哩,遂反问了她爹一句:“什么怎么看?”
就听裴天舒咂了咂嘴道:“他说的应该是实情。”
“是实情,爹又将怎么办呢?莫说是靖涵公主了,恐怕其他的五个公主过的也是差不多的日子。”真不是裴金玉心冷心硬,皇宫本就是现实又罪恶的地方,一个不受宠爱,没人庇护的公主,过的日子真还不如得宠的奴才体面哩。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博得帝宠,不惜牺牲性命。为了自己能够安身立命,也为了儿女能够不受人欺。
要说靖涵公主还真是个苦命的。
裴金玉叹息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瞧了瞧她爹,道:“不过,靖涵公主的日子或许也该好过一些了。”
这真是句大实话,毕竟已经和裴家扯上了关系。
裴天舒也不过就是那么一感叹,自己的女儿要是过那样的日子,拼上了性命也得想办法使其脱离,人家的女儿……主要是太多,管得了这个也管不了那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