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妈从我的手里接过碗,然后端到了胭脂的跟前,可是胭脂却仍旧躺在床上,不肯坐起来。
“君言,你去把胭脂扶起来,让她喝药,不喝药,这病怎么能好呢?快!”袁娇娇命令我道。
我赶忙走到胭脂床前,伸出双手搀扶起胭脂,然后用我的后背顶着她,使她能够坐住。
严妈将汤药凑近了胭脂的唇边,可是胭脂却不张嘴。
“胭脂,忍着点,药都是这样苦的,不苦哪能治病呢?快喝,喝下去,并才能好啊!”严妈说道。
胭脂不言语,也不张嘴。
严妈侧过头去看着袁娇娇,我们大家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严妈侧脸去看袁娇娇的时候,胭脂突然伸出手,将严妈端着的碗打翻了,因为严妈是一点防备也没有,那黑乎乎的汤药泼洒在被子上,碗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碎成了好几片。
我和严妈都惊呆了,只是呆呆地望着胭脂,可是胭脂却像没事人一样,眼睛望着天,也没有什么表情。
片刻的沉寂过后,袁娇娇冲到了胭脂的床前,厉声喝道:“胭脂,你别不识好歹,看来你是存心步喝药了,刚才的那碗药怕也是你故意吐出去的,胭脂,这都是你自找的,你可别怪我袁娇娇心狠,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怕是不会听话的!”
我和严妈都知道袁娇娇说的“给点颜色”是什么意思,那就意味着胭脂又要挨打了。
“袁妈妈,您就再饶胭脂一次吧!我再去熬药,我这就去!您别打胭脂了,她还在发烧呢!”我哀求着。
“不是我要打她,是她自己找打的啊!你就算是再给她熬一碗汤药,也架不住她打翻快啊!她是浑身的骨头都发痒呢!”袁娇娇恶狠狠地说道。
严妈几次都想张嘴帮着胭脂说话,可是看到袁娇娇那生气的样子,便没有发出声音。严妈也是好不容易才被袁娇娇又重新留下的,她当然也得为她自己的生计着想了。
袁娇娇看了我们几个一眼,然后走到门口,撩开门帘,对着外面喊道:“钱坤?乾坤?”
隔了一会,钱坤才揉着惺忪的睡眼跑了进来,迷迷糊糊地答应道:“掌柜的,来了,来了!您吩咐!”
“把那个死Y头绑了,拖到厨房去,给我接着打!真是气死我了!”袁娇娇的脸黑沉沉的。
“是,掌柜的!”钱坤一边答应着,一边就像拎着个小鸡子似的,将胭脂从床上拖了起来,然后往厨房拖去。
“袁妈妈,求求您,别打了,别打了,会把胭脂打死的!她还病着呢!”我跪倒在袁娇娇的面前,苦苦地哀求着。
“病?她有病还那么大的力气,不是欠打是什么?你们谁也别求了,求也没用,今天要是不把她给治服,那我这个‘怡春院’还怎么开下去?”袁娇娇说完,就愤愤地走了出去。
我和严妈也跟着走出了房间,想去厨房看看胭脂,走在前面的袁娇娇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说道:“都快天亮了,你们不打算睡觉了?君言,你还赶紧上楼去?”
我无奈地往楼上走去,可是我的心却一直都还记挂着胭脂。我故意放慢了脚步轻轻地往楼上挪动着。
夜,沉沉的暗夜!黎明前的夜是这般的寂静和冷漠!楼下厨房里传来了鸡毛掸子挥舞的声音和袁娇娇的骂声,还伴着胭脂声声低低的呻吟。
我无心回屋去歇息,便瞧瞧地走到金花的屋门口,轻轻地敲着金花的门,小声地叫着:“金花姐,开开门,开开门啊!我是君言,你快开门啊!”
隔了一会儿,屋里传来了金花的声音:“是君言啊!怎么了?你怎么不睡觉啊?”随即,门被打开了。
“金花姐,你赶紧想个法子吧,胭脂又被拖到厨房去了,正在挨打呢!快想个办法救救她啊!她还在发烧呢!”我还没进门就着急地说道。
“别着急,进来说!”金花一把将我拉近了屋子,我把胭脂吐药和打翻药碗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金花。
“这个胭脂也太倔了!刚才那么多人才好不容易救下了她,袁娇娇也给她请了大夫瞧病!可是她自己怎么就是不想喝药呢?莫非她是存心找死,存心不活了?”
我被金花的话吓了一大跳,夜的凉气袭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那怎么办?怎么办啊?金花姐,你赶紧想个法子啊!”
“袁娇娇这会一定是不会再听人劝了,还能有什么法子?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金花一边说着,一边在屋子里踱着步。
“对了,有了!那个包下胭脂的吴爷不是还在穿红的屋里过夜的吗?现在或许也就只有他能去救胭脂了!”金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