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金爷本来就是故意来怡春院找暖和的,这下被钱坤烫到了脚,要搁在别的人身上,一准就是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是让他走的,可是这个金爷倒趁着这个机会耍起了赖,他将他的那个罩着一层黑布的鸟笼子放在一边,就要坐在地上拖鞋。
袁娇娇见那个架势,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对金爷道:“金爷,别,别啊!您的脚,我可是领教过了,怕又是几个月都没洗过了吧,您在这一脱,我这一个月都甭想做生意了,我啊,怕了您,还不成,严妈,严妈,还不把金爷带到你的屋里去?好好地招呼好金爷。”
钱坤也上前来拎起地上的那个罩着黑布的鸟笼子,突然将黑布掀了开来,天啊,只是一个空的鸟笼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刚才钱坤说的话是一点也不假,这个鸟笼子里确实是没有鸟的,金爷日日拎着的是个空的鸟笼子,是故意显摆的。
金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嘿嘿,今日早起出来的匆忙,把这鸟儿落在屋里了。”
“是吗?金爷,那改日您再带来给我们开开眼!”钱坤笑着道。
“还说呢,您还站起来,快走。”严妈催促道。
“是啊!严妈也就是年岁大点,不过不要您的银子,白给,您就将就吧,金爷!”钱坤冲着袁娇娇眨巴着眼睛,说道。
金爷一边站起身,跟着严妈往严妈的那个紧挨着厨房的屋里走去,一边嘴里还叨咕着:“这话说的,这话说的。”满院子里站着的姑娘全都笑了,我和玉坠儿也笑了,不过这笑却也让人感觉到心酸,想必这个金爷过去也是这里的常客,那么严妈既然是金爷的老相好,那个狗蛋是不是严妈与这个金爷的儿子呢?我在心里暗暗地琢磨着。
第二十四章 花儿笑(1)
严妈带着那个金爷去了她的房间,院子里,袁娇娇又让我们几个接着练了起来,胭脂顶着个碗站在那里,袁娇娇走到胭脂面前,指着地上打碎的碗说道:“我这的碗可有的是,不过打碎一个可得从你的月钱里扣除,一个碗一块钱,你都记住了吗?”
天啊?一个碗一块钱,一块钱能买好几袋白面呢,这个袁娇娇的心可真是黑啊!胭脂没有说话,愤怒地瞪了袁娇娇一眼,袁娇娇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是觉得贵,贵才能让你知道得认真练,不能再打碎了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袁娇娇说完,扫了胭脂一眼,然后对着账房喊道:“账房?账房?”
账房先生快步跑了出来,这个账房戴着个圆圆的镜框的眼睛,嘴巴上留着两撇八字胡,脑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辫子,戴着一顶缎面的黑色的瓜皮小帽,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手里还拿着个烟斗,另一只手中则拿着本账本和一支毛笔。
“账房,记下,都给我记下,都记在胭脂的名下,打碎几个碗就记上几块钱,等到发月钱的时候,一并扣除。”
“是,掌柜的,都记下了。”账房躬身答应着。
我们正要接着练习走路的时候,就听到门帘外传来了王大的通报声:“花儿姑娘回来了!”
院子里站着的所有的人都往门帘处望去,只见门帘一挑,穿着雪白的狐皮大衣的金花出现在我们大家的面前,我清楚地记得,金花早上出去的时候,穿的是黑色的貂皮大衣,怎么才一上午的功夫,就又换上了这件白色的狐皮大衣呢?金花的双手拢在一个金黄色的皮笼子里,迈着娇小的碎步,仰着头,一步一步地晃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孙妈的手里抱着那件黑色的貂皮大衣,还提着那个藤制的精致的小盒子,一直不停地与院子里所有的人点着头。
袁娇娇赶紧迎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金花,亲热地说:“哟,是我的花儿姑娘回来了,怎么样?看的出来,这趟局子出的还不错,瞧瞧,瞧瞧,光是这身上的狐皮大衣就够你好你年的赚的呢,妈妈可是没有白栽培你啊!好样的!”
袁娇娇说的亲热无比,可是金花却一句也没搭理她,只是翻了翻她的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然后绕过袁娇娇就准备往前走,袁娇娇碰了一鼻子灰,不过她自己倒是会给自己下台,对我们几个说道:“看见了吗?你们都看见了吗?你们好好地跟着妈妈我,听话,也能有这一天!”
我只是看着金花,觉得她的胆子还真是很大,敢不理会袁娇娇,或许是因为她是这里的头牌,是最红的姑娘的缘故吧。
“哟,花儿姑娘回来了,辛苦,辛苦了!”钱坤也上前,说道。
第二十五章 花儿笑(2)
金花仍旧没有说话,冲着钱坤笑了笑,然后从她的那个貂皮的手笼子里抽出一只手,抬起来,我看到雪白的三根手指间捏着几枚铜板,钱坤伸出了手掌,金花的手指一松,几枚铜板全都落入了钱坤的手掌心,钱坤点头哈腰,道:“谢谢花儿姑娘,谢谢花儿姑娘!”随即让开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