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恩。
小淫也恩了一声,叹息:都忙了,我,前两天和老佐算过了,我们在学校剩下的时间,最多也就半年,去了寒假,连半年都不到了。
我接着点头:恩。
小淫突然奇怪的笑了一下:十八,我们是不是变得陌生了?
我低着头不说话,小淫自顾自的说着:我昨天竟然有做梦,十八,你会觉得奇怪吗?我梦见了你,梦见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那个情景,我竟然从梦里笑醒了,你说我怎么就能把你摔了出去呢?真傻……
我使劲儿的握了握自己放在抄在牛仔裤口袋里面的拳头,没有说话,小淫摸出烟,我看见打火机的光亮,小淫长长的吐了一口烟:我就是不甘心,明年我就大学毕业了,我的人生才刚刚要开始,可是我的爱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我还这么年轻,难道我以后的生活都要这么过着吗?都要忘了我之前……阿瑟和元风让我算了,佐佐木和平K让我算了,就连小麦都说……
小淫停顿了一下,有些激动的转身看着我:十八,你甘心吗?你甘心我们到了这个份儿上吗?你告诉我。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选择,只是不管怎么选择,如果都没有路,那么选择也好,甘心也好,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还没有到绝对够理智的程度,只是那个时候我能选择的就是让自己吃饱而已,我多选择任何一点儿多余的东西,我就有可能失去某些坚持让自己站立的力气,那个年纪的我,大凡还有一点儿能让我靠着踏实的资本,我都不会有那么多的卑微,至少我也会跟小淫说我不甘心。
我低下头:小淫,我没觉得不甘心。
小淫狠狠的吸了几口烟,声音有些异样:你就会糊弄我!不管谁说什么,反正我就是不甘心,我也没有办法甘心,我知道元风结婚那天晚上我不该那么做……
我难受的晃晃脑袋,感觉像是被谁抽了一个耳光一样的难受,我用力的揉着发涨的太阳穴,小淫小心的看向我:十八,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头疼吗?
小淫的手伸向我的额头,我皱着眉头打开小淫的手,在夜里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冷淡的看着小淫:别碰我!
小淫的喉结动了一下,手僵在空气中。
阿瑟带着小麦,骂骂咧咧的从男生宿舍楼后面转了过来。
我看向阿瑟:你没事儿吧你?
阿瑟嗤笑: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有事儿的是4暮那混蛋,揍他轻了,算那小子跑的快挨了揍还跑的那么快的?挨了揍还跑的那么快,天生就不是人的料儿,呸!!
小麦嘿嘿笑:十八,你刚才没看见,阿瑟可厉害的,4暮挨了揍,吭都不敢吭声。
我怀疑的看着阿瑟:你是不是还喜欢苏亚啊?干嘛发那么脾气?
阿瑟哼了一声:我就是看4暮不顺眼,就算我跟苏亚分了,也轮不到他来捧我的臭脚,下次见到他我还揍他,哼!哎,十八,我跟你说,好久没打架了,活动活动筋骨就是舒服,真舒服。
阿瑟摇着胳膊,得意的转着脑袋,小淫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看着地面,阿瑟狐疑的看着小淫:你怎么了?今天又是刮胡子又是换干净衣服的,现在怎么这幅不死不活的表情?
小淫转脸悲伤的看着阿瑟:阿瑟,我到底要怎么办?是不是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早就看透我了?
我看着脚下,空旷的校园,环绕着广播站低声播放的音乐,那首许茹芸和熊天平《你的眼睛》:
……断了春去秋来苦苦追寻,宁愿和你飘忽不定,不让你的眼睛,再看见人世的伤心,投入风里雨里相依为命……
那个晚上真是惆怅,我回到宿舍之后,翻来覆去的怎么都没法睡着,我披着被子坐在床上,在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叠了五六个小星星,在扣上装星星的玻璃瓶子的盖子的时候,我也开始叹息:小淫,你说你的人生才刚刚要开始,可是你的爱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可是你知道吗?如果说毕业是人生的开始,那么我的人生还没有开始,我的爱情也莫名其妙的没有了,我又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就没有人提前告诉我,年轻时候的爱情,其实都是用来祭奠青春的,我们都不得不把青春凌迟吗?细细碎碎的,残忍之后,我们就都长大了,剩余了理智还有克制。那其实是等于把一张崭新的白纸撕碎了,然后再用胶水慢慢的粘合,粘合之后,留下的,不过是一把破碎的完整,还有再也无法抚平的褶皱,而这种褶皱,终归都将被我们从最青涩的年轻开始,一直带到最年老,一直带到最年老之后的消逝,当我们在灵魂离开身体的一瞬间再回头看之前遥远的青春,我们最后都会说些什么呢?会遗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