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一夕渐渐平静下来,一想到方才亲昵举止,一时又羞得脸上直发烫,自己真是白活了这一百多年了,怎么这点定力都没有了。
“圣尊师父,我沉睡的这些日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无极圣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纠正她的称呼,“你能不能换个叫法,将来让霁儿听了去不好。”
她习惯唤他圣尊师父,总是改不了口,可现在孩子都那么大了,再这么个叫法,总归是听着不怎么合适。
祝一夕抬眼看了看他,说道,“知道了,圣尊。”
无极圣尊气得内伤,他让她改口自是希望她唤他的名字,她倒好,叫得更是生疏了。
“我没名字吗,你非得唤这个?”
“大家不都这么叫吗,霁儿听了也不会不合适。”祝一夕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同他们能一样吗?”无极圣尊忍着训她的火气,道,“换一个。”
“有什么不一样的,麻烦。”祝一夕哼道。
无极圣尊伸手的捏着她的下巴抬起,让她直视着自己,“你是我爱的女人,同他们不一样。”
祝一夕揶揄的神色渐渐敛去,一时间有些愣神,好向他一向很少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尤其是在感情之事,虽然在盘古岛的时候,她知道他是喜欢他的,但是他却很少说这些甜言蜜语,现在突然发了疯一样的,真的有些让她难以适应。
不禁在想,是不是伤得太重,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这变化有点让她接受不了。
“说话。”无极圣尊见她愣着不说话,自己都有些尴尬了。
他不擅言辞,所以即便一直以来心中有她,却也很少如此直白地向她道出心意,这好不容易说出口一回,她这是什么表情?
“亓……亓琞。”祝一夕愣愣地唤了他的名字,觉得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温柔,但更多的是肉麻,肉麻得让她直起鸡皮疙瘩。
无极圣尊这才满意地松了手,还摸了摸她的头,眉眼间都挂上了笑意。
也许,她现在嘴上,不愿再将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他,不过她的行为却总是出卖了她的心意,但是知道她心意仍如往昔,他心中如何能不欢喜。
“等你伤势好些了,还要再待在这里吗?”
祝一夕摇了摇头,她实在不喜欢魔宫这个地方,思量了一番说道,“回玉阙宫吧。”
天下之大,除了这魔宫,也只有那里可以去了,陵州过了百年的时光,故人都葬于黄土,早已回不去了。
无极圣尊怔了怔,道,“好,等接了霁儿,我们便回玉阙宫去。”
他也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不曾回那个地方了,那里充满了她的幻影,而即便他们相遇了,一直不断地变幻住处,他也不曾提过回玉阙宫去。
那个时候充满了他们的回忆,却也是她曾经绝世离世的地方,他想她是不愿再回去看到那个地方的,不想今日她却自己提出了要回去。
祝一夕默然点了点头,没有作声,自重生相遇以来,她一直让自己不要再去相信这个男人,再去与他有什么纠葛,可是在她重伤在上古魇魔手中几近丧命,她最想回到的却是他的身边,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根本从来没有放下过他,不管她将来走多远,她也忘不了他。
所以,她想试着再相信他一次,最后一次。
她自己的伤势自己知道,这条命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何苦将时间都用来相互折磨。
大约,因着方才心情太过激动,不一会儿功夫她便觉得倦了,微阖着眼帘靠在他的怀中,缓缓入了梦乡。
许多年前,她也总是这样在梦中梦到他,可那时她在梦里一直追着他的背影,一直追,一直追……
而他却怎么也不肯回头看他,最后只丢下了她一个人。
而如今,她又梦到了他,她没有再去寻找他,却一转身就能看到他含笑朝自己走过来。
无极圣尊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药池之中,而后拉着她的手坐在药池边上守着,便是看着她睡着的样子,眉目间浸着温柔的喜悦。
老祖总说,她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难,他得看破,他得放下,才能过了这一劫。
可是,他自己知道,这不是他的劫难,这是他的幸运,是他长久生命中最大的幸运。
他只怕,是她先喜欢上了他,却不是自己先去爱上她,以至于如今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珍贵之物都捧到她的面前,都唯恐自己给她的太少,让她受了半分委屈。
他独自在那里守着,看着,一点一点地回想起从西海初遇到她,那时她还只是个偷溜出龙宫,贪玩的小白龙,甚至还有些笨笨呆呆的。
然而,她又可爱的,她在海上悄悄庇护那些遇上风浪的渔船,救下落水的人,遇到海上的盗贼又装神弄鬼地去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