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尊与自己徒儿的事,不需要你来多言。”无极圣尊冷然道,她可以选择自己以后的人生里,但她的人生里却不能是这个人。
好像……也不能是别的什么人。
飞林在门口中伸着脖子瞄了一眼,颇有些敌对的两人,圣尊这个人他想讲道理的时候自会讲道理,他没心情讲道理的时候,谁也没法跟他讲道理,而现在绝对就是他不会讲道理的时候,这似乎是神域很多人的通病。
不过,突然这么一对比起来,人家西陵太子貌似真的比圣尊要心胸宽广得多,圣尊对祝一夕管得太多了,她多看上别的男人几眼,他都恨不得把那人消失掉。
“孤也不想多言,但是圣尊这个时候还来反对我们的婚事,到底是何缘由?”西陵晔定定地望着坐在床边不肯走的无极圣尊,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所有人都看得出,一夕的心在你身上,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还是你自己看出了,却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任由她一个人心伤难过?”
“西陵晔,玉阙宫的事,不用你多嘴!”无极圣尊语气前所未有的冷冽慑人。
“情字伤人,圣尊既然看出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对你存着什么样的期盼,你若无意,也该明确你的态度,早早让她死了这份心,也好过这般折磨她。”西陵晔说着,冷嘲地笑了笑,“可是你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不拒绝,也不接受,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却又不肯放她走,你到底想干什么,到底要将她逼到什么地步,才肯甘心?”
亓琞没有言语,目光望向床榻上沉睡的人,西陵晔那一句是对的,他给不了她要的,却又不肯放她走。
他也知道做为师父,他本该回绝她的,该让她彻底死了那份心的,可是每一次想要那么做的时候,却又担心她会因此离开……于是在这样的顾虑中,左右为难。
飞林歪着头扒在门边看着,无声叹了叹气,这一点他确实有点替圣尊冤枉了,圣尊一向不怎么会处理感情问题,不然也不会跟龙三公主的事纠纠缠缠一千多年,也没解决好了。
据百草仙君的八卦,圣尊大约在龙三公主被送上诛神台之后,才知晓人家暗恋自己一千来年,以往都只是以为与龙三公主性情相投,所以比一般女神君来往多些,加之当初又是自己处罚了四海龙神和灵犀,所以也就顺利对人家照顾多些。
那情况想来与如今祝一夕还真是相似,他们谁都看出祝一夕的心思了,他硬是不认为事情是他们说的那样,非得说一夕只是因为亲人不在身边,故而对他这个师父多依赖些罢了。
亓琞不愿向个外人解释太多,只是默然起身离开了,如今天亮了陆续都有人过来探望,而向来不愿与生人多打交道,反正这里也就那么几步路,要过来随时都能过来了。
飞林快步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祝家,那些被施了术法睡过去的人,也都纷纷醒转了。
“飞林,你说……我当真是害了她吗?”亓琞突地问道,他不想她去沾染男女之情,便是恐她将来为情所困,为情所伤。
何曾知,最终惹她伤心难过的,却是他自己了。
“我不知道。”飞林摇了摇头,想了想产道,“我只知道,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是要留下她,还是放她走,圣尊必须要有个决断。”
“我是他师父,她是我徒弟,我是执掌神域法度的神君,她是人间凡人,要随她的心意留她,那是什么样的后果?”亓琞道。
“既然留不得,那便放她走就是了。”飞林道。
亓琞沉默,若是能放她走,早在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之后,他便让她离开玉阙宫了。
他不能留下她,却也舍不得放她……
因着无极圣尊的造访,西陵晔自然也不敢再回宫去,于是同皇后一起留在了祝家守着,祝一夕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到日暮黄昏时醒来,皇后和崔嬷嬷强行“押”着去用了晚膳,因着皇上身体也不适,皇后留下了崔嬷嬷和几个亲信便回宫去了。
西陵晔送了皇后出去,祝一夕则去给父母的灵位前上了香,一转身见崔嬷嬷扶着桌子昏昏欲睡地倒了下去,快步赶了过去,却正与进门来的无极圣尊和飞林撞上了。
“师父……”
圣尊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发现面色比他昨夜过来的时候要好些了,问道,“伤势好些了?”
“好了。”祝一夕站在原地回道,再没有如以往那般亲昵地到了他跟前。
亓琞沉默了片刻,见她并未有自己要为婚事解释的意思,索性自己开口问了起来,“你不是说,回来要退婚的吗?”
祝一夕垂下眼帘,淡声道,“回来仔细想了想,改变主意了,这桩婚事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