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哼一声,仍然冷若冰霜地看着他:“你给我二表哥找女人!还比着我找!你什么意思?我要跟姑父告状!”
李晔:“……翁主,别啊……”
闻蝉与李三郎一番扯呼,到最后,李三郎答应把背后主使找出来,亲自来给翁主磕头,并送不少礼物给翁主赔礼道歉,还要自关禁闭数月,不得再出门生事。针对金瓶儿,李三郎态度坚决,他一定会赶紧把这个女郎送走,保证一生都不出现在翁主眼皮下。
闻蝉脸色稍缓,却说,“别啊……把人留下吧。”
李三郎愕然,揣摩翁主心意,寻思也许是翁主见不得和她容貌相似的人遭遇太惨,“你是心善,怕我赶走她,让她受苦么?我会尽量帮她找个好人家的。”
闻蝉不高兴说:“你把人送走干什么?急着毁灭证据么?我还没相信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呢?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跟我二表哥合伙来骗我哄我?把人留下……青竹,把她带到咱们身边,别磕着碰着了。等二表哥回来,我要听他怎么说!”
其实她分别问金瓶儿和李三郎的话,两人的话大都对的上,心头也放下了心。不过男儿郎甜言蜜语,她从小到大不知道见识了多少。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完!她还要再试探李信到底知不知情!
李晔求了半天,闻蝉也没松口。日头渐暗,李三郎只好一头大汗、失魂落魄地回去。回头时,看眼那个快哭晕过去的脆弱女孩儿,他长叹口气,简直想捏死这个给自己惹了麻烦的女郎。然翁主就在后面盯着,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李二郎在前方给了他大好处,他回头就得罪了舞阳翁主,等见到二哥……李三郎简直没脸见他二哥啊!
带着被算计的心情,李晔办事效率极快。闻蝉下午在李信的院中审问金瓶儿,李晔晚上就把一位李家同宗的郎君带过来,给翁主赔礼道歉了。那郎君口口声声说只是好心想帮帮二堂哥,并非有什么坏心思。一个金瓶儿,也翻不出什么坏心眼嘛。又说那女郎如何如何可怜……
最后看李三郎和翁主脸色都不对,才乖乖闭了嘴,带着一腔屈辱之心,磕头认错。他自罚禁闭,并隔日就托家人给翁主送来了赔罪之礼。
他这冒犯的不是李二郎,冒犯的是舞阳翁主。他把一个跟舞阳翁主长那么像的人找回来,换个脾气大点的贵女,直接就把人打杀了。在贵族圈中,任何跟他们长得像的非血缘的普通人,都属于一种耻辱。倒是舞阳翁主脾气好,只是把人关起来,没有立刻杀了。
此事已了,众人离去。闻蝉坐在窗口,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院外侍女们为她的鹰准备肉羹,神情落寞。她望着浓浓墨色染就的长夜,灯火在廊下相撞,一排排的光影,又小又暖。她趴在窗口,眸子清亮,觉得四周安静,显得好生凄凉。
她闭了眼,袖中的手指颤抖着。
闭上眼,好像都能看到那个金瓶儿与她那般相似的面孔。
她心里非常不舒服,毕竟她也出身贵族,身上也有长安贵女们的毛病。曲周侯家两个女郎,闻蝉与母亲还有点儿相似,与二姊却看不出多少相似来。而把目标放大一点,遍寻整个闻家与张家,把她堂的、表的姊姊妹妹们全都算上,也没谁跟她长得这么像过。
偏偏这么个人,就被会稽李家找到了,还送到了李二郎的身边。
天下长相相似的人很多,他们一心讨好表哥,把相似容貌的女郎送给表哥,闻蝉可以理解。
然而她不清楚李信的态度。
李三郎为了取信她安慰她,言之凿凿,说李二郎绝对一眼都没有看,根本没有碰金瓶儿一根手指头,就把人送走了。但是闻蝉不太相信。
她对自己非常自信。
初初见到金瓶儿,她脸色发白。倒不是觉得这个女孩儿会威胁到自己,而是这个女孩儿与自己长得这么像,李信本身又这么喜欢她……那他要么特别恨一个赝品出现在他面前,要么就也动了心思。
闻蝉确信自己对李信的魅力。
他对她辗辗转转,求而不得。他那么喜欢她,然她也从来没对他多好过。闻蝉那么矜持骄傲,李信说一声“想睡你”,她都能脸色大变。那李信退而求其次,求一个不那么端着的女郎,似乎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三年时间啊……
表哥心思又那么重,他要真动了心思,别人又怎么能看出来?他要真想金屋藏娇,别人又怎么拦得住?
闻蝉心中烦躁,一会儿恨一会儿恼,一会儿又难过。她把自己纠结了大晚上,然李信不在她面前,她怎么也不可能揪着人衣领吼“说!你到底有没有玩过女人”吧?她晚上写了很多骂李信的话,但是骂得太多了,竹简太厚,又会压坏她的大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