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有难,李二郎跟一个武将打在一起,这些护卫们也亮了爪牙。郝连离石又是还没来得及阻拦,他身后的其他蛮族武士,一个个热血上了脑,口里大叫一声,全都冲了出来。刀剑相撞,两方人马以李信和脱里为中心,大战起来。
原本平静的长安街上,变得一片混乱。百姓们露出惶恐神情,纷纷躲避;而有机灵的,赶紧去喊另一道街上正巡街的执金吾卫士们前来。执金吾领京师北军,掌京师的徼巡事宜。现在蛮族人和大楚子民打起来了,当然要找他们过来了!
而这个时候,郝连离石终于与闻蝉站在了一起。他一把拉住闻蝉的手腕,把她带出了战斗场中。两人一时面面相觑,郝连离石更尴尬,他原本是想和闻蝉好好叙旧,万万没想到能闹成这个样子!
郝连离石怒吼道,“都停下来!别打了!”
那边没反应。
闻蝉:“……”
这个王子,当得真是没有啥威信力啊。带的武士想出手就出手,想打架就打架,几次三番,根本不听这个王子殿下的话。
闻蝉一边紧张着李信,一边斜眼看郝连离石。她看李信那方,丘林脱里比她表哥个子高,也比她表哥壮实,满身肌肉,一声大叫,地表也要抖三抖。闻蝉怕李信在丘林脱里手里吃亏。但她冷眼看着,她表哥身形灵活无比,速度又极快,脚尖在地上一踩,那蛮子伸手阻他,却给了李信落脚点。少年在蛮子身上踩了几下,就站上了蛮子的肩头。
李信两手扣住哇哇大叫着的蛮子头颅,挥手就是一拳——“想在长安闹事,恐怕你们没那个本事。”
对方猛甩他下去。
两人一阵角力。
他们两人的打斗,比周围的要惊险得多!
闻蝉看郝连离石,“郝连大哥,你真的不能让他们停下来么?”
她跟郝连离石说话,至今都甜甜地称呼对方为“郝连大哥”,好像完全不在乎双方立场不一样似的。若是李信在边上,就能看出这个小娘子的欺骗属性。但是郝连离石不知道,他一边感动闻蝉跟他说话,一边十分愧疚,“他们都是父王的部下,我说不动他们。”
看闻蝉面有失望之色,郝连离石安慰她,“没事的,他们都有分寸,阿信肯定不会有事的。”这帮人如果当真没分寸,父王也不可能让他们跟着自己来了。
闻蝉看他一眼,说:“我不是怕我表哥受伤,我是怕我表哥太厉害,不小心把你的人打死了。然后才是大麻烦。”
她忧心忡忡,当真对此担心无比。
郝连离石:“……”
往场中一扫,心中也兀自惊讶。李信的身手,比以前跟他打时,好像更好了?到底是少年天赋异禀,几个月的时间武功又提升了一大截,还是说当初跟他打时,并没有用全力?
如果是前者,这个对手太可怕。
如果是后者,这个对手……更可怕。
郝连离石眼睛一眯,眼看脱里在李信手里连连败退。他皱眉,不能让他们再打下去了。他往场中一走,便要下场周旋,忽听到外围的百姓们惊喜高喊,“执金吾的人来了!”
扭头一看,果然看到齐刷刷的大批军师,铠甲在日光下发着黑沉的光,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首领,直接让人在两边房上布弩,他们再打下去,那弩箭就要敌我不分地射下来了。
两方人马在执金吾的调停中,不甘不愿地停了下来。蛮族人和舞阳翁主的护卫们双方都基本受了伤,翁主的护卫们不说什么,那些蛮子,见到执金吾,则情绪激动地又喊又叫,一会儿官话,一会儿蛮族话,喊得执金吾的人头疼。但大概意思还是听明白了:要是不严惩对方,就告到皇帝陛下面前!让陛下评评理!舞阳翁主的人把他们打伤了,翁主那边要负责!
执金吾好生相劝,闻蝉又紧张地拉着她表哥、不让李信再挑战对方的怒火,终是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执金吾态度友好地把趾高气扬的蛮族人请走,说官府会严查此事,定会给对方一个交代。
郝连离石走之前,眼神复杂地看眼身后的李信与闻蝉。他本好心与两人打招呼,却没想到事情闹到了这一步。他心里苦涩地想:也许立场不同,大家当真不能再做朋友了。
徐州时并肩而战的场面,余生恐怕都不会再有了。
那个救了他的女郎,他没有回报对方,却反而给对方招了麻烦……
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报了这救命之恩呢?
郝连离石贫瘠的大楚知识中,在他心里酸涩无比时,给他想出了一个词——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但是这以身相许,又该怎么许呢?
在闹事的蛮族人终于被请走后,大街上才重新恢复了生气。有执金吾在场维护秩序,百姓们纷纷小声指责,都在怨对方不作为。明明是长安境内,还让蛮族的人欺负到头上,实在太窝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