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如何,她早想着跟翁主谈谈了。因为宁王妃的到来,翁主被关着。青竹以为翁主被关着关着就能忘了李信了,没想到翁主还记着。这就不得不说一说她了。
青竹神色很认真,耐心道,“翁主,您欢喜谁,也不能欢喜李信啊。他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他就算对你好一点,但是世上对你好的郎君们,还有很多很多。会有很多郎君欢喜您……您不能自降身份,和一个小混混玩得好。”
闻蝉撇了撇嘴,心想:哼!我是翁主,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然后她又猛然想起,这还是李信教她的。
青竹说,“想想江三郎。”
闻蝉无话。
青竹有些急了,“远的不说,就说您父母啊……当年,他们两个的事,翁主你也听过一些吧?就是地位差得远,那还是君侯和长公主的差距,都闹得差点出了人命。您总不能铤而走险啊?再说,您锦衣玉食惯了,出入都有仆从环绕。您和一个小混混……您是想拿身份压他呢,还是想他跟着伺候您呢?婚姻是大事,不能儿戏的。”
闻蝉说,“能有多大啊?我堂姐还有改嫁呢,我见过好多改嫁的娘子。人家不都过得好好的吗?”
大楚风尚开放,女子几与男儿平起平坐,改嫁之风,也并不少见。
青竹说,“您难道还打算先嫁李信,觉得不行了,不合适了,再休了他,改嫁去?”
闻蝉:“……”
涨红了脸。
她卸下了手上挂着的沙袋,眼睫轻轻地颤一下,站了起来,“哎呀,我随便说的。你别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嫁李信嘛!”她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亲吻,却又觉得心跳不已。
她有些心烦意乱,却说,“我喜欢的是江三郎那样的。”
青竹认同点头。
看翁主起身走向床榻。
闻蝉心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她趴在榻上,埋入床褥间,忽然开口,“李信要不是混混就好了。”
青竹:“……”
闻蝉睁着眼,扭头望着天边高云,“他要是有跟我差不多的地位、身份就好了。”
青竹:“……”
闻蝉眼睛亮晶晶,越说越兴奋,“他要是再长得好看点就好了。”
青竹:“……”
闻蝉坐了起来,兴致盎然,不断举例,“他对我好一点,别总是动不动就冷笑,就威胁我。别总那么狂,跟我低下头,好好听我的话。再有钱点,我想要什么都买给我。再认字,学识渊博,我说什么他都听得懂。再……”
青竹笑了:“您还是喜欢江三郎去吧。”
闻蝉:“……”
青竹笑眯眯:“您看您说的这些条件,江三郎样样有,李信样样没。是婢子想多了,翁主您果然还是喜欢江三郎这样的。”
闻蝉立刻蔫了。
恹恹地重新趴在了床褥间,不想起来了。
有时候,感情好奇怪。像她应该喜欢什么样的,她又不太想靠近了。而那不合理的,不为人接受的,她又总想给它找各种借口,想要去亲近。想着要是这般,要是那般,要是如我所想,便好了。
她心中有萌动的感情。
她隐约猜到了。
可是又不敢确定。
迟迟疑疑,犹犹豫豫。真是好麻烦,好复杂。要是感情像她二姊教她写字一样,好就是好,不好就不好。要是感情有明确的指标,让人一看就知道,那就好了。
闻蝉闭着眼,蜷缩在榻间,半晌没有起身,呼吸平缓。青竹怜她写字辛苦,也没有去喊她起来,而是拿了一床毯子,俯下身,轻轻地盖在翁主身上。
屋中静谧。
却是忽然间,开着的窗子口冒出了一个少女影子来。女孩儿趴在窗上,朝屋里喊,“表姐,表姐!”
闻蝉被惊醒,坐了起来,看到窗边站着李伊宁。李伊宁看到她瞌睡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又笑了笑,“表姐,出去玩吗?二表姐天天看着你,我想你无聊,才过来喊你。打扰到你了吗?”
“没,”闻蝉揉了揉眼睛,她本来也没睡着,缓了缓身后,下榻起身,走向窗口,疑惑道,“你找我玩什么?”
李伊宁是很乖很温柔的小娘子。这样的小娘子,能有什么好玩的?
李伊宁这次却是眯着眼笑,脸也微红,悄悄跟这位翁主表姐说,“表姐,我觉得我阿父找到我二哥了!”
闻蝉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李伊宁口中的“二哥”,是李家那位走失多年的二郎。李伊宁当真兴奋得不得了,又百爪挠心,顾不得跟闻蝉解释,就拉她,“我二哥好像跟我阿父在书房!我阿父还不告诉我们!表姐,咱们偷偷去看看吧?”
李郡守是那种冷漠的父亲。
李伊宁有点不敢忤逆父亲,便想拉舞阳翁主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