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感应到佛门圣器的召唤,听见了遥远云端之上神祗的法旨,寺庙内所有的钟、磬、鼓……各类能发出声音的佛门法器,全部不动自鸣!
音波自寺庙出,层层叠叠传开,如波逐làng,震动全城,无数百姓从家门走出,愕然翘首望着寺庙的方向。
无数信徒信女听着那满城钟响,大惊失色而又兴奋无伦,赶快回家闭门,端坐蒲团,点燃香火,向自家佛龛朝拜。
轰然一声,三座寺庙只有在正月初一才大开的正门,此刻全开,无数穿上盛典袈裟的僧人,快步自庙门中走出,向金刚杵那一声微响所在行去。
大街上很快没有行人,只有僧人,屏息收声,脚步急速而细碎,沙沙向酒楼方向而来,三条通往三座佛寺的主要街道上,布满了huáng衣的僧人,在街道汇聚处互望一眼,神色激动而凝重。
酒楼上此刻一片寂静,全城异动,全城僧人如cháo水般都在向这里聚集,云雷子弟惊到不知所措。
忽然楼下传来苍老悠长的嗓音。
“云雷昭德寺、大严寺、文陀寺全体所在,求见七宝金刚,佛门圣物。”
声音不高,却几乎传遍全城。
君珂抿唇站起,躬身捧起七宝金刚杵,一步步走向窗边。
她在窗前站定,面对高高翘首,眼神急切的数百僧人,高高举起七宝金刚杵。
领头的老僧一眼望定,眼中jīng光一she,随即一头拜下。
“礼拜——”
数百武僧,偃伏如糙。
酒楼上少女高举佛门圣物,黑发在风中拂dàng,酒楼下数百僧人虔诚礼拜,眼神里泪水激盈。
这一幕说起来似乎奇异而不搭调,人物地点都错,但在这一霎,无人觉得滑稽,只觉得胸中激dàng,凛凛然不敢亵渎。
一拜、二拜、三拜。
土huáng色僧衣大片蔓延于楼前,低伏于尘埃,每缕衣纹颤抖,都满载无限虔诚和喜悦。
“今日得见不动明王金刚杵,死而无憾。”底下领头老僧沉声合十,三拜之后,带领诸僧站起,众僧如来时一般,恭敬凛然,合十倒退十步,才cháo水般退去。
留下一片死寂的酒楼,沉浸在金刚杵袅袅余音中。
……
金刚杵威能之音震动全城,僧人如cháo水般来去的时候,远处一泊湖水前,素衣疏朗的男子,也遥遥望着碧云轩那个方向。
他手指拈着法决,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方向,无人发现这镇定从容,超脱世外的大燕圣僧,此刻衣袖之下,手指竟在微微发抖。
金刚杵之音响彻天地,群钟合鸣,他在钟声里,脸色一层层透明,眸子却更加清而空濛,像一块明澈水晶,倒映这红尘了悟,雷霆心惊。
良久,低低的、不辨喜怒的语声,散在风里。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
碧云轩上,人人也成了泥塑木雕,连云青宇都傻傻地扶着栏杆坐下,额上冒出汗水。刚才一幕虽然短暂,给人带来的冲击力却太大,以至于众人一时都觉得似身处梦中。
领头的老僧云青宇认识,正是昭德寺方丈,云雷人最为崇敬的高僧净尘。老方丈地位极高,便是云家家主也要执礼甚恭,云青宇身上的护身金符就是净尘亲自开光的,十分珍爱。
一百一十六岁的老方丈已经多年不见外人,不想今天,居然亲自步行到这闹市之地,酒楼之下,只为参拜这huáng金之杵。
此时别说质疑,连声音都不敢有,四面安静,便显得呼吸之声粗重,君珂小心地将金刚杵收起,jiāo给红砚,却不敢叫她立即送回去——宝物已经露相,梵因可以随意jiāo给红砚,她可不敢让这东西在自己手中有闪失。
收回金刚杵,感觉到四面改变的眼光,她心中暗暗感激梵因,梵因果然不止是为了替她争qiáng斗狠,他更多的是要借此机会,帮她搞定云雷佛门武僧,要知道大燕起源于云雷高原,最初的无名佛以武僧助大燕开国皇帝得天下,就是在云雷。因此这里的佛门武僧,是相当不可小觑的力量。
“请代我谢大师。”君珂装模作样对红砚道,“只是些许援手,实在不敢当大师如此回报,以后此物请切切不可拿出来了。”说完对红砚眨眼睛。
红砚一怔,但这丫头跟在尧羽卫身边久了,也渐渐学了几分应变,立即明白君珂是不想和金刚杵扯上关系,笑道:“大师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不过暂借金刚杵,何足挂齿。稍后他将离开此地云游天下,请施主珍重自身。”
众人一听,神qíng立即缓和许多,原本担心君珂出身不凡,此时听来,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救了某位高僧,然后人家为了感谢,今日特地送来金刚杵,稍后自然要归还,而且这持有圣物的高僧,还要离开云雷,根本不会成为她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