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气色不错,还问了我这汤的做法。”杨太妃道,“步妍是她那个侍女吧?没见她来,说是病了。”
君珂“哦”了一声,杨太妃便命人盛上汤来,君珂身后女护卫立即上前一步,取出银针相试。
君珂有点尴尬,杨太妃笑意如常,银针抽出,毫不变色,君珂讪讪笑了笑,沾了沾唇。
君珂的体质,在她自己看来,是不怕毒的,因为和沈梦沉同脉,对天下毒物自有抵抗力。不过纳兰述的要求,护卫可不听她的。
其实君珂自己不知道,因为后来得了大光明功法,她一直在练这门内功,光明黑暗本就此消彼长,她心思都在光明功法上,练的天语族冰纹功也是正派内功,所以属于沈梦沉的yīn毒内功已经开始衰弱,对毒力的抵抗能力,大不如前了。
好在她也谨慎,银针试过,依旧没有真的喝汤,自从进入尧国皇宫,她就没有吃过任何别人的东西。
沾沾唇放下碗,她起身去试礼服,礼服每次都是在杨太妃宫里试,好随时修改,上次说腰太松,当时纳兰述非要跑来偷看,然后亲自建议加了个腰带。
君珂进了内室,这间内室很隐蔽,门户很紧,没有窗户,那巧手绣娘在一边等着,室内没有人,连护卫都没跟进来,君珂实在不习惯在太多人面前脱衣服。
明红礼服抱出来的时候,饶是已经看见过三次,君珂还是觉得眼花,大量的明珠美玉,无数的珍珠玛瑙,宝光蒸腾,熠熠生光,却都压不住那品质顶级的明红锦缎的天生光泽,富丽、明艳、灼烈如火,却又像流水一般从指间泻过,让人恍惚间感觉朵朵红蔷薇在掌心盛开,惊心动魄的美。
这是南齐号称“火薇”的一种名锦,是尧国皇宫珍藏,也不过两三匹,原是作为收藏品用的,因为这种布料因为原料的缺少,南齐已经没有了,但纳兰述可不管这么多,不仅拿了出来,还毫不客气试裁,làng费了足足一匹,把君珂心疼得yù哭无泪,尤其在听说这种锦比huáng金还贵的价值后,更是捏紫了纳兰述的腰。
不过美则美矣,君珂还是要皱眉头,太重了!
纳兰述曾在她皱眉时附在她唇边,笑道:“忍一忍,这是你一生唯一一次披上嫁衣的时刻,必须美得让所有人五体投地。”
嫁衣……
君珂有点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到得此刻,她对这衣服和明日盛典的感觉,还是“纳兰述登基典礼”,而不是自己“婚期”。
她还是觉得那是“做一个皇后,好保纳兰述顺利登上帝位。”而不是“嫁给心爱的男人,和他一生一世夫妻。”
这堂皇宫廷,这尊贵礼服,这母仪天下的地位,繁盛、热闹、华丽、无上尊荣,却丝毫不能给她婚姻的感觉。
她要的婚姻,不需人多,三五友朋就好;不需华丽,亲切温馨便好;不需铺张,天长地久便好。
那许多铺排和典礼,就像这礼服之上,缀饰的珍珠美玉,华艳夺目,因而失了本质,忘却衣服的真义。
她轻轻叹息一声。
无论如何,这皇后必须要做的,关系到纳兰述的帝位。
“娘娘真美。”绣娘看着镜中的她,巧笑嫣然赞美。
君珂缓缓摸上那个华贵得陌生的女子的脸,神qíng又有点痴痴的。
心中总有种朦胧而恍惚的感觉,内室光线沉沉,一切恍如一梦,她内心萌动,似要破梦而出。
绣娘递上腰带,腰带自然也是检查过的,保证没有夹着任何物体,腰带两侧,镶着黑色宝石,扣住便可以束紧。
腰带垂挂下来,有点松,她下意识地将腰带一束。
两颗黑色宝石相互摩擦,发出“哧”一声轻响。
君珂只觉得指尖一热,随即腰部一麻,从腰部以下,像是迅速爬过了一条蜈蚣,麻木感唰一下就便及四肢!
君珂腿一软,栽倒在地,伸手去抓身后的绣娘,却抓了个空。
她大惊,yù待呼喊,却发现转眼间连舌头都似发麻,根本叫不出声音。
好厉害的毒!
此时视线已经迷糊,眼前景物如水波晃动,辩认不清,恍惚间好像看见镜子微微dàng漾,跨出一个人来。
君珂深深呼吸,往后移动,自己觉得花费好大力气,却只挪出几寸距离。
意识昏眩,身体麻木,神眼还在,一眼辨认出那突然出现的人,是个瘦小男子,再多看一眼,就认出是那天密室抢遗诏的黑衣人。
那天密室里在火药堆里抢遗诏,电光火石几乎没有照面的机会,君珂一直没有看见他的脸,之后在宫中多方查找,始终没有线索,此刻这人再次鬼魅般出现,他似乎知道君珂神眼,根本没有戴面巾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