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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笑(624)

“君老大,喝水……”一个尧羽卫的声音被风chuī散,快马疾驰中抛过来一囊水,她一伸手接了,咕嘟咕嘟灌两口,水流大部分泼洒在领口,被寒风一冻,硬硬地结了冰,戳在下巴处。

她没感觉。

“吃点东西。”晏希又追上来,抛过来一块牛ròu,这冷漠的男子,细心地用内功给她把冻得梆硬的ròu烤了烤,因为昨晚给她吃gān粮时,她二话不说便咬,险些咯掉了牙齿。

君珂胡乱咬了几口,沾了满嘴的牛ròu末,粘在脸上十分láng狈。

她也没感觉。

将近三天连续奔驰,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君珂已经换了五次马,最后一次换马的时候她行动有点艰难,长袍之下的裤子上,一片殷红,都是被磨出的血迹。

她还是没感觉。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知道要吃要喝,有没有饥渴感都必须要补充体力,没有找到纳兰述之前,她不能倒下。

一手控缰,另一手按在心口。

那里是纳兰述的一角血衣,还有除夕之夜他托柳咬咬送的锦囊。

君珂触到那锦囊,便心如刀绞——除夕之夜她彻夜狂欢,暖炉拥火,友朋围伴,他却孤身应敌,陷入危境,生死不知!

想到那夜他可能面对的一切,她就觉得要发疯。

发疯到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我去?为什么?

也只有这样疯狂乃至痛恨的心境,才让她感觉到,自己现在还活着。

指下坚硬,是锦囊里的鸽血宝石,极其少见的,足有葡萄般大鸽血宝石,艳红透明,色泽纯正,被雕刻成心形形状。

纳兰述离开时依旧不忘留给她的,除夕馈赠。

心形并不是这个朝代常用的首饰式样,在她原先的珠宝店里,虽然曾经试过推广这样的式样,却被燕京人认为不祥,拒绝接受,她为此还曾经遗憾过。

没想到他却知道这个,也许是因为当日她的遗憾被他发觉,也许是因为那苏菲上的压印花纹,才有了这一年的新年礼物,一颗晶莹璀璨,坚实无摧的心。

那心之上,还按照她当初提出的刻面想法,雕刻了很多切面,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能手,在这坚硬的宝石面上,在缺少现代切割工具的qíng形下,近乎完美地模拟出了那些璀璨的切面。

说近乎完美,是因为有一部分并不完美,君珂除夕当夜在灯下把玩,发现那切面大部分极其jīng美,却有一小部分,显得有些粗糙,在最中心的位置,居然切出了正反两个心形,边缘并不齐整,小小心形当中,隐约还有字。

她当夜运足目力,才看清,一面是“纳兰述”,一面是“君珂”。

手指无意中一翻,灯光正正穿过那宝石当中,桌面白纸上,便映上红色的字迹光影。

“纳兰述”和“君珂”,彼此重叠,温柔相映。

以我心,映你心,以我名,覆你名。

他的巧思创意,他的温存心qíng。

君珂是日将宝石反复抚摸,直到触手温热。

那jīng美刻面,也许出于当初小陆之手,最后略显粗糙的心形和名字,却绝对是他亲手打磨。

无数个静夜,噙一抹微笑,指尖盘转,薄刀飞舞,灯下沙沙,流光溢彩,看着心形宝石日益玲珑剔透,看着那名字穿透灯光,jiāo相辉映。

忍不住也要微笑。

然而此刻,宝石咯在手心,坚硬冰冷,咯到心深处,抵在那里,痛到极致。

当日艳光如许,红霞似血,是否就是命运森冷的谶言——以我心头血,换你开心颜?

若是如此,她宁可不要这心意浓厚,jīng心馈赠。

只要他安好归来!

……

飞马奔驰,长发扯直,君珂手指捏紧锦囊,像想要握紧他的生命。

纳兰!

等我!

一定要等我!

……

三日奔驰,huáng沙城在望,当心急如焚的君珂和尧羽卫勒马时,却在城门前驻马。

不得不驻马。

面前的huáng沙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鲜血和肌骨,一路延伸至城内。

护城河上吊桥放下了,却被砍断一半,在河面上翻飞,桥下的尸首已经不全是陈旧的白骨,有很多新尸。

很明显,huáng沙城,曾有一场灭绝xing的大战。

所有人在看见那些被冻得铁青的尸体时,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些尸体有衣衫破烂的大汉,有衣着齐整的青年,更多的是,云雷士兵。

“各处都有。”晏希向君珂回报,“吊桥下,城门上,前面这沙场,战斗延续了一路,看起来……一边倒。”

是一边倒,云雷士兵,处于劣势,几乎被斩杀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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