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有人持弓骑马,游走梭巡,哈哈大笑,示威地将手中弓箭虚指。
还有人在撤木板和浮布,看出来这沟原本做了掩饰撒了浮土,等人撞入便齐齐塌陷,刚才就是一个冀北军探路斥候,无意中踩塌沟边落了下去,这人还算机灵,扒着沟边荆棘没落下去,但双手已经鲜血淋漓,整个手臂发黑发紫,被其余士兵抢上来,送到柳杏林处救治。
一看这qíng形,纳兰述脸色微沉,君珂也露出怒色。
这天南王好不讲qíng理!
事先有了照会,一路上也未曾侵扰百姓,西鄂大君已经默认,你天南王也没有提出反对,却在这必经之道,默不作声来上这一手!
现在这女大王不惜自己城中人行路不便,也要挖坑阻挡外军,大军中很多骑兵,要过去必须搭桥,可这四面的树,竟然已经被砍光了。
绕路倒是可以,但面对这样的挑衅,一旦绕路,后面的路怎么走?
“来呀,有种过来呀!”对面的人哈哈大笑,“宝梵城名花美酒,西鄂第一富饶,怎么能给你们这些外邦蛮子的臭脚站脏了?今天先给你们一个教训,让你们知道,我们西鄂天南,谁说了都不算,只有大王说了算!大王不高兴看见你们,你们就乖乖地,都!给!我!滚!”
“主上!”老而弥辣的钟元易胡子飞飞,就要上前请战,“一群化外野民,竟敢挡我道路,让末将教训他们!一轮箭便she死他们算完!”
纳兰述虚虚一拦。
“急什么。”他看看天色,闲闲道,“和这群蝼蚁较真很有面子么?对方占据地利,可能还有后手,我们不熟悉地形和前方qíng形,天晚也不宜夜战,明日再说。”
君珂在一旁默不作声,眼神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愤怒不甘的各军,在各大将领命令下,努力压制怒气,后退扎营休息,对面那批人还在挑衅吵嚷不绝,所有人都闷声不吭,当作没听见。
合军士兵,都是百战百胜的qiáng军,战场上纵横捭阖,从未受过今日的闲气,一时都有些愤然不甘,尤其血烈军,在西康做老大做惯了,都觉得新主上太懦弱了些,要不是钟元易拦着,一些脾气大爱冲动的将领,就要冲进纳兰述帐中责问了。
纳兰述倒一直神色不动,注视对面远远城池的yīn影,默然不语。
夜色深浓,对面的人也骂累了,后退休整,帐篷里的灯火,一盏盏灭去。
没有人看见对面土岗高处,有人默然伫立,衣袂飘飘,看着西鄂那边松散的阵型,破绽处处的守卫,眼底露出讥诮的笑意。
随即,一声低笑,几条人影纵身而起,如一抹极光闪电,刹那穿透夜色,没入远山yīn影之下的,宝梵城方向。
第三十一章 only you
入夜的宝梵城一片安静,并没有想象中繁华热闹,看得出宝梵城宵禁严重,满街的士兵比百姓多,满街的野狗也比百姓多,街道一眼望到头,除了兵刃的寒光再看不见别的。
民居建筑都很矮,据说西鄂这里chūn季常有怪风,一来就铺天盖地飞沙走石,所以大部分建筑都不敢往高了造,人住在里面,手一伸就能够到屋顶。
也因此,城中正中心那一大片高层建筑就显得分外显眼,也就是那里,是整个宝梵城最鲜明华丽的所在,老远灯火流光,笙歌夜唱,丝竹靡靡之声dàng漾,在满城的黑与静里,亮得像一卷盛世夜宴行乐图。
黑暗里有人远远遥望,从鼻子里哧哼一声,“富庶?这就叫富庶?富的是高位者,苦的是百姓,兴亡都是百姓苦。”
“君姑娘真是悲天悯人。”有人轻笑,“怎么就不怜悯一下你身边人?”
“嗯?”有人转过头,眸子亮闪闪,表qíng傻愣愣。
“告白,那就叫告白,告的是满城军伍,白的却不是我纳兰述,”纳兰述表qíng怅然,悠悠望天,“是非都是纳兰苦。”
君珂唰一下窜了出去,“我给你探探路!”
这一下动如脱兔,轻功超卓,转眼便窜出去几丈,水准发挥超常。
许新子在两人身后翻着大白眼,嘀咕,“拿ròu麻当有趣!”。
君珂的云雷军亲兵队长哧哧地偷笑。
幺jī蹲在地上,扭开大头,眼神里充满鄙视。
纳兰述微笑听着身后的动静,一边想现在打不走的跟屁虫实在太多,一边想还好还好等下就退散了。
本来晏希要来的,他拒绝了;柳杏林要来的,他也拒绝了,理由?太英俊了!
“等下我们要进王宫,你们不用跟进去了,找个合适地方躲藏,在王宫附近接应便可。”纳兰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