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息运转,滚滚而出,过十二重楼,流奇经八脉,转入丹田。
“轰。”
君珂蓦然手一震,身子向后一仰,脸色一白,再一青,好一会,才回转颜色。
低头看看双手,冰冷僵硬,骨节都似微肿。
刚才试图运气驱寒,然而内力刚刚进入,就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凶猛寒气,给反震了回来。
君珂的内功,毕竟来路奇特,造就了她特异体质的同时,也使她功力不jīng纯。
这样的伤,她是无法驱除的,甚至险些被反噬受伤。
君珂颓丧地叹口气,正在想还有什么办法,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两长一短的敲击声。
“哒哒,哒。”
君珂一震,眼神惊喜,这是尧羽的暗号!
她收回双掌,飞快下chuáng,窗户开处,却寂无人声。
君珂怔了怔,才想起自己的易容,一把撕掉,窗下花丛里传来惊喜的低呼,露出韩巧的脸。
他跟着君珂的暗记,追了来。
“是你!”君珂先是有点失望,她更希望是纳兰述,此时她虽然外表镇定,但面临纳兰君让随时可能的死亡,实在有些内心无助,不过韩巧的到来,令她眼底瞬间燃起另一层火焰。
韩巧,是尧羽卫里,最通医术第一人!
“韩巧!”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chuáng前拖,“你来看看,你来看看!”
韩巧一眼就看见chuáng上的纳兰君让,眼神一凝,冷笑道:“这家伙终于要死了么?”
君珂手一僵,刹那间如五雷轰顶,怔在了那里。
她怎么忘了!
她怎么忘记尧羽和纳兰君让,不共戴天的大仇!
要说纳兰述和尧羽最恨的人,第一个是沈梦沉,第二个就是纳兰君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仇恨纳兰君让还要更多些,因为就是纳兰君让为了皇权统一,才首先起意对冀北下手,不管沈梦沉最终打算如何,但就当时qíng形来说,纳兰君让才是主谋,而沈梦沉,只是帮凶!
更要命的是,当初在三水城小村外,对最早一批尧国天语族来报信的人,进行一个不留的截杀的,就是纳兰君让。
起因因他,过程因他,更因他同伴染血,无数人命。
这叫尧羽卫怎么可能去救他?
可是……
“韩巧……”君珂眼底浮上泪花,转头看看纳兰君让,再看看神色冷漠的韩巧,几番挣扎,终于艰难地道,“我……我知道我qiáng人所难,那么你可不可以……先维持住他的xing命,我自己……我自己再想办法?”
韩巧注视着君珂,口舌伶俐从无犹豫的君珂,此刻竟然结巴,眼神躲闪,神qíng为难。
这不该是她出现的神qíng!
韩巧闭了闭眼睛。
“君姑娘。”他冷冷道,“这不该是你说出来的话。”
他的称呼已经由君老大变成君姑娘,从未有过的生疏冷漠,君珂的手,颤了颤,下意识地松开了他。
“可是……”她呐呐地,眼底晶莹闪动,“纳兰君让,是为了救我才这样……”
“君姑娘!”韩巧霍然打断了她的话。
“你怎么对得起主子!”他一转身,怒指纳兰君让,“你亲眼看见主子被人千里追杀;你亲眼看见主子单刀赴城门;你亲眼看见主子被骗跪了仇人,救了生死大仇,毁了父亲尸首,面对母亲噩耗,吐血心伤,险些丢命;你亲眼看见王爷残缺不全的尸首、王妃只剩一半的骨灰、小郡主全部折断的手脚!你亲眼看见沈梦沉将主子步步紧bī刻刻残害,受那天上地下谁也抵受不住的伤!你清楚知道,这一切是拜谁所赐?是他!”
君珂退后一步,满头乱发垂下来,她有点慌乱地抓住chuáng栏,手背雪白无血色,迸出青筋。
“你怎么对得起尧羽卫!”韩巧悲愤地上前一步,“你亲眼看见鲁海不成人样的尸首!你亲眼看见小陆死不瞑目的头颅!你亲眼看见尧羽被红门教围攻,死去的兄弟睡满一地!你亲眼看见戚老大左右为难,不得不被迫远走,还有那许多你没亲眼看见的,一千多尧羽卫的死亡!一千多啊!一千多生死兄弟,转眼就没了!你也应该清楚知道,这一切拜谁所赐?还是他!”
君珂又退后一步,晃了一晃,撞得chuáng栏杆一阵震动。
“我冀北安守一地,王爷从无野心,只因为势力雄厚,朝廷卧榻之侧,不敢容他安睡,就要处心积虑对付他。夺权还不够,还要拔根、害命、灭门、毁家!”韩巧上前一步,几乎指到君珂鼻子,“就这样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我冀北人人恨不得食其ròu寝其皮的仇人,你要我救他!你竟然要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