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怎么不追!”君珂扼腕。
“为什么要追?”梵因问得很无辜。
君珂给噎得一怔,这才想起梵因的特殊身份,对他来说,帮自己已经是天大破例了吧?这清静寡yù的出家人,是不可能帮助任何人造杀孽的。
“没事。”她看着那个dòng,出了一会神,叹息一声。此时心中也提不起任何斗志,只觉得说不出的空和凉,充满对命运的无奈。
“我们上去。”梵因衣袖一拂,轻轻托住她的肘弯,带她升起三丈,缓缓跃向上头平台。
梵因白得近乎透明的衣角拂在君珂脸上,疏朗的纹理里,有淡淡奇异气息,这气息有点像摩柯婆罗花的味道,但少了那份迷幻,多了一层清逸,像一道天际流泉,将四面污浊涤dàng,连山dòng底下那群细碎爬动的毒虫,都似乎安静了很多。
君珂无意中一偏脸,却发现梵因脸上有吃力之色,仔细一看才发觉,他要带着她,却又不敢靠近她,手僵硬地悬浮托在她肘弯,等于悬空摄人飞起,这得花多大的内力?
君珂笑一笑,反手一抓,抓住了他的手臂。
梵因惊得险些从半空中栽下去。
好在此时已经到了平台附近,君珂全力一跃,把他给拖了上来。
梵因一落地便垂下眼,退开三步,不动了。
他玉雕似的鼻下,嘴唇紧抿,就差没立即念清心大咒。
君珂有点想笑,见惯了他神祗般的气质和神qíng,还真的没有见识过他这种模样,少了几分出尘之气,多了几分人间气象。
“大师,你着相了。”她忍不住要开句玩笑,指指自己,又指指脚下一个骷髅,“世上本无物,不应惹尘埃。女人不是老虎。女人或是骷髅,其实都是一样的。”
说完她就没心没肺迎上尧羽卫,留下梵因在原地沉默,良久,唇角绽出微微苦笑。
君珂。
天下女子,自然也是天下骷髅。
我畏惧的,从来不是红粉胭脂。
不过是这十丈软红里,应劫而生横刀而出,破我灵台莲花绽的,心魔。
……
君珂迎上尧羽卫,那些人脸上颇有喜色,君珂平地失踪,害他们在这不大的小山来回搜寻很久,还是梵因找到了痕迹,将人带了出来。
不过君珂却发现每个人欢喜的神qíng背后,都有点古怪,似乎有点不安,为难,相互之间眼神闪烁,睫毛乱飞。
“君姑娘在底下受惊了,咱们歇歇再走。”一个尧羽卫建议。
君珂一怔,心想在底下这才多长时间?再说自己好好的,受什么惊?不赶紧和前头人汇合,在这里拖延什么?
“是啊,我们找你找得好累。”许新子大步过来,将地面踩得咚咚响,“在这里先歇歇吧。”
君珂盯着他雄健有力的步伐——尧羽卫中第一大力士,你会累?
“饿了。”晏希冷着脸,谁也不看,直接坐下来,从包袱里掏gān粮,摆明一副要打尖的姿态。
君珂站在那里,看这群人各自姿态,心中有点茫然,总觉得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尧羽卫既然这么说,她也不好坚持要走,转转眼珠,笑道:“我也累了饿了,反正天色已晚,那咱们在这里找个安全地方歇一夜,明天再追上前头一批,你们互相之间都有联络的吧?不会出问题的吧?”
“放心,都有联络!”尧羽卫们立即拍胸脯保证。
有个少年冒冒失失地道:“怕啥,老大在呢,她……”话没说完就被身边人踢了一脚。
君珂看在眼底,若无其事,打个呵欠道:“那我一边调息。”走了开去。
四面人们都静了下来,各自准备埋锅造饭,寻找合适地方过夜。
君珂行到一株大树后,找到一块石头坐下调息,尧羽卫们见她用功,也不来打扰她。
月光渐渐升起来,尧羽卫们奔波了一天,都休息了,留五六个人在四面看守。
青石上君珂睁开眼睛。
她悄无声息站起,眼光先看准地面上的杂物,确保自己不会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声音,才慢慢下了青石。
在青石上用金钗写了“我先走一步。”几个字,眼看两个尧羽卫jiāo错巡逻而过,趁这短暂的间歇,君珂迅速向后掠去。
她打坐的地方本就遮蔽了尧羽卫们的视线,大家都因为她是女子,也不好意思时时来探看,君珂这一退,不动声色退出了尧羽卫的视线。
月夜山林里浮动冰凉微涩的气息,君珂抬头看看方向,向白天戚真思纳兰述消失的方向追去。
她并没有想什么,只是担心纳兰述有什么不好,尧羽卫又瞒着自己,不亲眼看一看,终究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