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希脸色发白,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话,四面的官员们脸色却白了,心中叫苦不迭,尤其天阳知府,当即瘫在地下。
天阳知府今日一大早,被一个满面冰霜的人叫醒,认了好一阵才发现这是谁,王令一下,他立即起身准备贺礼,并按要求匆匆通知了属官和周边所有文官,一起赶来。
这些官员不是没有想过,现今的成王府已经不是原先的成王府,但是纳兰迁当初诛杀兄弟亲人,用的都是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成王之死也大肆发丧,极尽哀荣,并没有露出反意。而这些人别的事不敢,但都知道沈大人是王爷好友,给沈大人贺喜这事,怎么看都是好事,当即不敢违拗,急急赶来。
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苏希毕竟出身低贱,此时没有沈梦沉授意,便不知如何回答才合适,又不敢回身去问,额头上已经微微渗出汗珠。
对方却根本不给他思考回答的机会。
“我很不明白。”他道,“给沈大人娶亲,这么件大喜事,王府护卫里三层外三层,刀枪出鞘,严阵以待,这是在办喜事还是要杀人哪,我的……二哥?”
苏希张张嘴,退后一步,沈梦沉正要说话,那昂首向天不看任何人的男子,已经连珠pào一般地,问了下去。
“我不明白,父王身康体健,一个月前还和小弟通信,称要去冀北南线视察,如何突然就bào毙而亡?我的……二哥?”
“我不明白,大哥忠心王事,多年来一直在军中cao劳,年节都很少回王府,如何就‘心怀怨望’被你诛杀,我的……二哥?”
“我不明白,三哥虽然和你不是一母所生,但你们年龄最近,彼此最是jiāo好,你被软禁他数次为你求qíng,如何你一旦脱困,首先杀他?我的……二哥?”
“我不明白,小妹纳兰逦,王府嫡女,父王薨驾,她却未曾出现在葬礼上,小妹和我嫡亲血脉,我知道她便是病死也不会不参加葬礼,除非她一样被人所害,你知道她在哪里吗,我的……二哥?”
“我不明白,”他冷笑,盯着节节后退的苏希,“小弟当面,您居然不认得,您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吗?我的……二哥?”
“或者……”他微笑,狰狞的笑意,“这个二哥,不是二哥,嗯?”
纳兰述声音里外可闻,四面渐起低低疑惑议论之声,苏希脸上汗水滚滚而下,透过纳兰迁的面具渗出来,沈梦沉冷笑一声,“你……”
他刚说出一个字,拄剑而立的男子,霍然转头,盯紧了他。
他眼底yīn火蓬勃,灼烧热烈,刹那间血色惊虹,当头劈下!
“冀北纳兰述!”他扬起下巴,傲然盯住沈梦沉和苏希。
“今日前来,不惜此身,一向我那丧心病狂‘二哥’,问一个人伦公道,第二……”
他长剑一指,冷光渡越,森然对准了沈梦沉。
“向夺人所爱兴风作làng的无耻之徒,要回我的,未婚妻!”
第十二章 争夺
一句“未婚妻”,四面突然就成了真空。
里里外外无数人,瞬间张大嘴,倒吸进冰冷的气流。
极度寂静里,沈梦沉突然笑了笑。
“睿郡王真是不怕贻笑天下啊。”他笑容满是怜悯,“你的未婚妻,你自己留不住,自愿嫁给了我,连婚书都亲手书写,公示冀北,你不回去反省自身无用,还好意思跑来,当着冀北官员百姓的面,想要qiáng抢?”
君珂扬眉,立即便要说话,背对她的沈梦沉衣袖轻轻一拂,她喉间一窒,哑xué已经被点。
君珂脸色涨红,此刻眼光足可杀人,可惜沈梦沉背对着根本看不见,看见了,也一定若无其事。
纳兰述没有动怒,冷然立在当地,还是下巴对着沈梦沉,神qíng轻蔑,“沈大人,你一个青阳郡守三品官,见了本王,为何不跪?”
沈梦沉这回终于怔了怔,纳兰述一脚拖过门前石狮,大马金刀坐下,对他招招手,冷笑道:“来,本王今天亲自接见你。”
他这么一着,虽然狂傲,但四周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朝廷削爵旨意还没下来,成王府喋血内乱并没有对外公开,以纳兰述的爵位,要求沈梦沉见礼,无可厚非。
纳兰述今天不进成王府,在大门口卷了这么多人围观,看似冒险,其实极其聪明,掐准了成王府目前的一切都要维持冠冕堂皇,掐准了沈梦沉还有下一步计划,不打算撕破脸皮,gān脆堂堂正正,拿身份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