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侧,纳兰述也露出疑惑之色,咬牙紧了紧手臂。
桥上有咚咚脚步之声,随即便是那黑螭军队长的声音,居然十分恭敬。
“梵因大师,您怎么来了?”
听见这个名字,君珂愕然,没想到临风对河喝酒的人竟然是个出家人,而纳兰述神qíng震惊。
“该来便来了。”那声音淡淡的,“想走的走不成,不想走的,还是走了好。”
君珂露出不出所料的神qíng——神棍,真正的神棍,凡是机锋打得玄乎谁都能自己套得上的,都是神棍。
纳兰述却似在认真思索。
“大师。”那队长施礼,“您智慧通神,可否指点人犯下落?”
一阵静默后,那人道:“桥下。”
君珂大惊失色。
那队长目放异光,正要探头看桥下,那人却已经接上了下半句话,“……有冤魂。”
“……”
那队长唰地将脑袋收了回来,君珂刹那间在肚子里问候了人家十八代男xing亲属。
忽然起了一阵风,一幅雪白的衣襟从桥上垂落,那是一种白得近乎透明的丝绢,透过那疏朗的经纬,可以看见流dàng的白云和高远的蓝天。
那幅衣襟像一幕雪白的长卷,又似一人柔软的手臂,飘dàng在桥下,在君珂的脸上轻轻一拂,君珂痒得险些打喷嚏,被纳兰述捂住。
幺jī盯着那雪白的一幅,突然抬起后腿。
君珂脸色一变。
“哧。”
一泡浅碧色的狗尿,飞流直上,在雪白长卷上画了幺jī牌地图。
君珂叹息,看样子幺jī和自己一样,不喜欢这个和尚。
衣襟似有灵知,被浇了一泡尿,唰地倒卷上去,君珂露出崩溃的表qíng——这下完了,一泡尿引发的血案。
桥上有人在问,“哪来的奇怪气味?”
君珂瞪幺jī——叫你吃素你不吃,尿臭堪比huáng鼠láng!
幺jī委屈——你见过吃青菜的狗么?
“擅杀人命者,”那华丽的嗓子道,“行至何处,何处气味浑浊。”
一阵尴尬的咳嗽,随即又有惊呼,“大师的衣襟如何湿了?”
“生灵无辜,向我号哭。”那人肃穆地答,随即衣襟撕裂声响,“拿去。”
“大师……这是为何……”
“你杀伤生灵,戾气太盛,不出三日必定bào毙。”那人道,“这是过河灵shòu之水,百年难遇,你将此布泡茶煮服,可解此劫。”
“……这么臭……”
“良药尚且苦口,何况圣水。”那人悠悠答,语气高远,充满悲悯。
君珂咬住了自己的手指——怕忍不住笑出来。
决定了,喜欢他!
头顶一阵压抑的咳嗽,君珂对他表示了半秒钟的同qíng——幺jī之尿臭,非常人可以想象,太史阑有名言:死可忍,幺jī尿不可忍。
“大师……”那黑螭军队长似是对这梵因和尚十分信奉,捂鼻子收下那尿布,小心翼翼问,“您当真对人犯去向没有……”
“女施主,你也想来一口么?”那人语气突然带了微笑,十分亲切,“玉薄酒配牡丹花瓣,便如禅机听在有缘人耳中,最是人间美事。”
他语气悠然喜悦,君珂可以想象得到他此刻正遥遥举杯,广袖轻洒邀人共饮,但是,问题是,残破的桥上只有他和那黑螭军队长,哪来的女施主?
牡丹花……牡丹花……君珂思索半晌,突然浑身一炸!
先前被穿箭入脑而死的女子,手里拿的正是牡丹花!
难道……
君珂不寒而栗,桥上那队长疑惑地道:“……大师,哪来的女子……”突然声音也变了,蹬蹬蹬连退三步。
“咄!”那人突然一喝。
喝声并不响,君珂却觉心头一震,眼前金星乱冒,随即听得那人长声道:“冤魂缠身,你想活命否?”
“求大师救命!”
“你且转身,立即离开,三弹指之后,将有大石落水声响,此即冤魂索命而来,万万不可回头观看,半刻钟之内离开此地,方得活命!”
“啊——”
君珂心惊之下,忍不住抬头观看,桥身宽厚,运足目力不过隐约看见一双脚正快速踉跄离开。
但是,毫无另一个人的痕迹。
是看不见,还是根本看不了他?
君珂还在疑惑,三弹指已过。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