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抵是因为清薇这人自己都看不透,邱庭波想了一回,又觉得不大安心,忍不住问,“赵姑娘言重了,只要不是会影响我邱家基业,不管什么事,我邱庭波一力承担便是。”
“邱大人不必如此。”清薇道,“我的事暂且不便说与你知,但我也不至于会想害你。”顿了顿,又道,“说不得不但没有害处,反而能得些好处。最多……跟着受受惊罢了。”
这话虽然说得含糊,但邱庭波心中却是一定。本来他也觉得以邱家的能力,不至于有无法处置的事。清薇就是得罪了宫里的贵人,也总有转圜的余地。想来她一个姑娘家,不折腾不作恶,也不会到被人赶尽杀绝的地步。好处他是不想的,只要损失不是承受不起就行。
说话间,已经有一群人簇拥着邱老夫人往这边来了。
远远的瞧见人,邱庭波和清薇便站了起来,但老夫人来得更快,扶着丫头,大步走过来,那矫健的身姿和步伐,看上去全然没有老态,更不像是之前还神思恹恹躺在床上,不思饮食的人。
邱庭波连忙上前把人扶住,笑问,“祖母怎么来了?”
老夫人来的时候虽然急,这会儿倒也端出了气度。并没有一上来就劈头盖脸的呵斥,而是拍了拍他的手背,转头看向清薇,“我老远就闻着这里煮茶的香气,是这位姑娘的手笔?”
说着视线一扫,就看到了火上的竹筒。老夫人先是眼睛一亮,想着这般煮出来的茶水,必然更带清香,但旋即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沉痛。再好的巧思,直接这么将茶叶丢进去滚开,也就不能喝了。老夫人爱惜好茶,自然更加心疼。
清薇道,“老夫人谬赞,只是听邱大人提起府中有君山银针,我没煮过这样好的茶叶,因此一时手痒。不愧是贡茶,香远益清,连老夫人都闻香而至了。”
老夫人面皮动了动,又忍住了,问,“不知另一个竹筒里,煮的又是什么?”茶已经煮了,再纠缠这个问题,不免无趣。不如将注意力转开,让她不想着将剩下的都投进去便是。
清薇笑道,“是米饭,我听人说竹筒饭清香四溢,乃是世间至味,惜一直没有机会尝试,今日受邱大人之邀登门偶生此兴致,索性尝试一番。到底如何,我也不知道。”
她说着凑过去听了听,没有听见水声,便道,“想来应该差不多了。”
自有下人用钳子将竹筒从火上取下,将塞在入口处的竹笋取下。米饭的香味混合着竹子的清香飘散而出,让人闻之口舌生津。邱庭波忍不住道,“好香!”
邱老夫人也跟着点头,闻着这香气,竟忽然有了胃口。她不由仔细的看了清薇一眼,道,“这位姑娘好巧的心思!这竹筒饭我也只闻其名,如今倒要借姑娘的光了。”
清薇道,“老夫人叫我的名字清薇便是。能得您这一声称赞,我也算是面上有光了。”顿了顿,又对邱庭波道,“只有饭而无菜,却是美中不足。不知能否借用贵府厨房,做些佐餐小菜?”
“自然。”邱庭波又站了起来,“我带赵姑娘过去。”
“不必。邱大人陪老夫人在此稍坐,让丫头们领着我过去便是。一会儿就来的。”清薇推辞道。
邱庭波便又坐了下来。
等清薇走了,邱老夫人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这才问道,“庭儿,不知这是谁家的闺秀?”
邱庭波道,“祖母误会了。这位赵姑娘,今年才从宫中出来的。现下自己在御街上做点小生意,手艺再好不过,吃过的人都要夸一句。”
老夫人听到这里,也就大概明白了,这是邱庭波专门为自己请来的人。
不过她闻着竹筒饭的香味,竟久违的感觉到了饥饿。饥饿这种东西,没感觉的时候还好,一旦感觉到了,那就是烧心挠肺一般的难受,不填点儿东西进肚子,绝不会安稳。若非老夫人多年养成的涵养,早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直接动手了。
所以这会儿对清薇的不满已经消失了,只盼着她快些回来。闻言便道,“只看着竹筒饭,便可见一斑了。”顿了顿,又疑惑的问,“这样的人,缘何会出宫?”
“这种事咱们也不好打听,不过她出宫这么久,宫中还是风平浪静,想来没什么大碍。”邱庭波道。
他本来还想说即便有什么问题,也不可能牵连到邱家,转念想起自己答应清薇的事,便闭口不言了。
邱老夫人见她面色有异,忍不住问,“怎么?”
邱庭波连忙摇头。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清薇已经回来了,果然如她所说很快。她将手里的碟子放在临时摆出来的桌子上,亲手拿了刀,将竹筒剖成两半,里头的米饭分成三份,盛在碗里,然后将其中一碗奉给邱老夫人,“见者有份,还请老夫人别嫌弃我手艺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