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色就是因为此事歉疚,可是,这次的事怎么能怪锦色呢?根本就扯不上的。
花著雨鲜少看到她如此伤心,锦色的xing子一向有些漠然的。
“锦色,你看看我的脸。”花著雨将脸从烛光暗影里扭过来,让锦色看清了她脸上黛黑的印记。
锦色惊愣地瞧着花著雨,道:“小姐,你的脸怎么了?”
“是我画的,是这个印记吓跑了他。所以这事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不要难过。”花著雨轻声道。
桃色心里清楚,其实姬凤离根本就没有看到花著雨的胎记,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被花著雨一记冷冽的眼风吓了回去。
“锦色,爹爹和奶奶怎么样了?”花著雨颦眉问道。
“昨日,侯爷送走了小姐,便得了皇上密旨,去了西疆。所以,侯爷恐怕还不知小姐和亲之事。老夫人听说小姐和亲,哭了一夜,她不放心小姐,所以让奴婢也跟了去,一路上好照顾小姐。”锦色悄悄抹去眼泪,正色说道。
花著雨从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嫁走,爹爹就被调离京城了。西凉大败,又是刚刚求和,眼下西疆正是安定之时,有什么紧急军务?恐怕只是为了让自己能顺利和亲吧!
她心中有些寒,都说伴君如伴虎,他们花家为皇上卖命多年,却不知道,哪一天会被皇上卖掉。
此次和亲,恐怕也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花著雨沉吟片刻,道:“锦色,既然你来了,不如你留下,让桃色回去吧。北方蛮荒之地,还是少一个人去受苦吧!”
锦色和桃色不同,她自小是吃苦过来的,少时和花著雨一起学过武,这些年在府里和侍卫们也经常一起练武,虽不是武艺高qiáng,但总比一点武艺也不会的桃色qiáng。如若可以,她是希望她们两个人都回去的,但是,她现在浑身无力,无人照顾还是不行的。
桃色死活不愿回去,花著雨只得让锦色将她绑了,禀明了北朝的贤王,让礼部随行的军士将她送了回去。
送亲的队伍一路向北,走了半月有余,终于到了南朝和北朝jiāo界之地---连玉山。
连玉山是南朝和北朝的自然屏障,山势逶迤,层峦叠嶂,连绵不绝。过了连玉山,便是北朝的地界了,是以礼部送嫁的五百人在山南辞别了花著雨,便向京城回转而去。自此,便只有花著雨和锦色两个南朝人孤零零要到异国去了。
她站在连玉山的山脚下,任北地的冷风chuī动她的衣袂,在风里翩翩起舞。心中,不是不悲凉的。翻过了连玉山,她便真正的离开故国了。
终于还是要嫁吗?
依着她的xing子,她早就在半路上逃了。
可是,身份所限,她却不能逃。若是逃走了,爹爹和在京里的奶奶一定会受到牵连。而且,她也逃不了,她的武功,还没有恢复。
锦色是会武功的,一路上,多次试图解开爹爹封住她的内力,可是不知为何,却总是没有成功。花著雨怀疑,是那杯合卺毒酒的缘故。
这一刻,她有些恨姬凤离。
为什么,做的要这么绝,为何,还要对她下这样的毒药。
起风了,这北地的风冷的彻骨。
花著雨向着南方拜了拜,便上了马车。
翻过这座山,对于他们这样载着陪嫁的队伍,要一天一夜的工夫,无论何时出发,必定要在夜里过山。
他们是在清晨出发的,翌日一早便可以翻过山了。北朝的军士很是高兴,对于他们而言,是终于要回国了。
夜。
山里的夜极是幽静,这个季节,也没有鸟虫的鸣叫,只有车轮辗辗的声音,听上去分外的令人心惊。
这样的黑夜行路,对于花著雨并不陌生,往日里她都不曾有过一丝惧怕。可是今夜,或许是因为内力被封,手脚绵软的缘故,心头,竟也涌起了一丝莫名的战栗。凭着她敏锐的感觉,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事qíng要发生。
“锦色,你掀开车帘,让我透透气。”花著雨低声说道。
锦色依言掀开了车帘,花著雨凝眸向外望去。
她们此时行走的,是一段峡谷。两旁是高高的山崖,在兵家看来,此地,是最适合埋伏突袭的地方。
此时,是亥正时分,月华如练,天碧如洗。
山谷中灌木茂盛,连月亮的银辉也似乎不能完全浸透,但是却有一道幽暗的弧光一闪而过,被花著雨敏锐的双眸捕捉。
花著雨心中一寒,她很清楚,那是锋锐的兵器恰好反she到月光的缘故。
果然,她的和亲并非是一场简单的和亲,而是一个yīn谋,一场对弈。而她,是这场对弈中的一枚重要的不可或缺的棋子,而且,是一枚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