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行礼。”他一字一句好似从齿fèng里挤出来一样,仿若将一生的力气用尽。
“礼成,送入dòng房”礼官扯着嗓子,颤声喊道。
“王爷,您不能包庇这个弑杀太上皇的疑犯啊,王爷,您这是罔顾我朝律法!”是温太傅痛心疾首的声音。
“即使是疑犯,本王就不能娶了吗?本王有说要包庇她吗?来人,”冷冷的声音,好似沉着冰,又好似凝着火,使人听起来有一股莫名的冷肃之感,“送王妃入牢房!”
乾庆殿好像一下子变得很空旷,而其他人的声音都好似从极远处传来。
刑部大牢yīn冷cháo湿,气味bī人,比之内惩院的牢房,更加森冷。这里不管白日还是夜晚,终年昏暗yīn沉,犹如鬼狱。暂且不说那些刑罚,光是在这种yīn暗的地方生活久了,人也会闷疯魔的。
花著雨坐在牢房一角,听着墙角处空灵幽怨的滴水声,心头不知是何滋味。从内惩院两进两出后,花著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还会光顾刑部大牢。
青白色的月光从狭小的牢窗透进来,映在一身的大红霞帔上,这红色的喜服,此时看上去没有丝毫喜气,反而流转着惨淡的幽光,让人心中陡升凄凉。
dòng房变牢房,这个世上,恐怕也只有她花著雨才会遇到吧!
她轻叹一声,抬手将头上的钗环一支支拔下来,最后将凤冠摘了下来。凤冠上的珠玉流苏作响,在幽暗的牢房内,听上去格外清脆。
牢房内极是yīn冷,她将凤冠放在身侧,便曲起膝盖,用力抱紧自己。
炎帝死在她去探视后,她就是最大的疑凶。而姬凤离是堂堂摄政王,或许不日还将登基为帝,天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看。太上皇炎帝薨了,对于整个朝廷乃至南朝,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毕竟,他可是开国之君。姬凤离若不将她送入牢房,那便是徇私枉法,只怕这南朝的律法再也约束不了旁人,往后,他还如何去治理天下?
在事qíng没有查清之前,她这个疑犯是该被送入牢中,只是,她不确定他心中到底如何想的,是否认为炎帝真是她所杀?
她想起他知悉太上皇炎帝过世时,他望着她的目光是那样绝望,心头忽然涌上来无穷无尽的寒凉。
她知道他恨炎帝,但毕竟那是他生身父皇,就这样被刺杀,他心中定然也不好受,对凶手定然也恨之入骨吧。
她靠在墙上,暗自推敲谁是凶手。
毫无疑问,炎帝的死,是有人要嫁祸她。如此,一来除掉了炎帝,二来可以阻止她嫁给姬凤离,三来,还可以趁机除掉她,这端得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她知道有太多人不想他们成亲,但敢向炎帝下手的,这天下却没有几人?刺客到底是谁呢?
温婉?会是她吗?很显然,温婉是肯定不愿意她嫁给姬凤离的。
花著雨静坐许久,站起身来在牢内踱步,衣带当风,寒色清冷,足下的镣铐在寒夜内作响。
她想起了当日被关押在阳关的牢房内时,姬凤离带着唐玉去救她的qíng景。那一日的qíng景,恍如昨夜。每每想起,都让她心中暖意一片。而今夜,他恐怕再不能来了。
冷夜如墨,万籁俱寂,四更的更漏声遥遥传来。
花著雨靠在墙上开始运功,这些日子,虽在宫中,花著雨也没敢偷懒,经常在桃林中练功,被皇甫无双废掉的内力虽然无法一时完全恢复,却也增长了些。
半夜里,听到牢门处有动静,花著雨立刻警觉,跃身而起,房门已经被打开,一道黑影轻烟般闪了进来。借着牢内黯淡如冥火般的光亮,花著雨隐约看清,来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犀利黑眸。他看清了花著雨,压低声音说道:“宝姑娘,我是来救你的,请速速随我离开这里,外面有人接应。”
“你是谁?为何要来救我?”花著雨冷声问道。不知来人是谁,她哪里敢贸然随他们离开。
“我们是奉命行事,现在不是说话之时,到了外面再说。”黑衣人低低说道。
“可我不能离开。”花著雨缓缓说道。她如果越狱而走,便相当于承认了炎帝是自己杀害的,所以,她不能走。她相信姬凤离会查出真凶,还她清白的,“你们还是赶快走吧,私闯刑部大牢若是被抓,后果是很严重的!”她不清楚到底是谁派来的人,他们敢闯天牢,胆子真不小。
风隐天下 正文 157章
黑衣人闻言眸光一闪,显然未曾料到花著雨会如此反应,他急急说道:“宝姑娘此刻再不走,恐怕就出不了这个天牢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爹花穆和皇甫无双已经在烟都举事,他们打得是光复前朝默国的旗号,皇甫无双已经改名慕风,身份是默国太子。如今,又出了炎帝被刺之事,你又和前朝余孽纠缠不清,哪里还有机会再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