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笛音好似魔音,穿过紧闭的扉窗和蒙紧的被褥,径直钻入到她耳中,撩拨着她的心。
犹记得,当日在康王府,第一次听到姬凤离chuī奏这首《弱水》时的qíng景。
那一夜,夜色如墨,华灯旖旎,碧水湖畔,一人一笛,人笛合一。
他就站在一丛海棠花前,静静而立,浅浅绵绵的笛音,好似从天际chuī来的缥缈的风,将尘世中的一切浮华幻丽敷贴。
那时而婉转,时而清澈,时而缠绵的笛音,在灯火迷离的夜色之中氤氲着如梦如幻的缠绵婉转。
她何曾想过,昔日恨到骨髓里的人,会成为她最爱的人。
她的心随着外面的笛音起起落落。
不知何时,笛声戛然而止,静夜之中,只余雨声淅淅沥沥。
花著雨的心弦好似崩断了一般,她起身拉开了门。
雨声似乎比方才大了,雨丝夹杂着夜风,扑到她身上,冰凉。
烛火透过大开的门,照亮了外面的额夜色。
姬凤离蜷缩着靠在树gān上,好似在极其痛苦地颤抖。她方才给他的那把伞落在他身侧,被夜风chuī得滴溜溜打转。
花著雨心中犹若被重锤击过,一阵惊惶,她提裙疾奔向他。
“凤离,你这是怎么了?”她吃惊地俯身问道,她伸指抚上他的脸颊,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在指尖,湿漉漉的冰冷。
“宝儿,我好冷!”姬凤离低低说道,抱着肩头瑟瑟发抖。
花著雨心底生出一阵揪心的痛,她揽住他的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搀扶着他慢慢向屋内走去。将他安置在chuáng榻上,回身关住门,将凄风冷雨全部阻隔在外。
到了屋内,借着明亮的烛火,花著雨才发现,姬凤离的脸上毫无血色,就连唇色都苍白至极。
“这深更半夜的不回去睡觉,在外面淋什么雨?”她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却感觉到他的手抖得愈发厉害,冰凉的厉害。
花著雨察觉到不对,他怎么可能因为淋雨而冷成这样,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并不烫。可是他,却浑身颤抖着,好似忍受着痛楚。
“你发病了?”她初进宫时,姬凤离奇经八脉受损,在昏迷中也曾经因为痛楚而难受的战栗。上一次发病,便是她照顾他的。知道了病因,她心中微微一松。从柜子里取出gān绒布,将他湿漉漉的头发擦gān。再将他身上湿漉漉的外袍剥了下来,仍在地面上。
姬凤离好似冷得失去了意识,阖着眼睛,只知道瑟瑟发抖。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男式外袍,这还是她上次出宫时,从成衣店随意买来的。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就买了一件男衫。她看着躺在chuáng榻上的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动手。
“冷……冷……”姬凤离喃喃低语着,修眉痛苦地拢在一起。
花著雨的心瞬间也好似纠在了一起,她伸指,颤抖着抚上他冰冷的身子,没有功夫去解他衣衫的盘口,她闭上眼睛,运内力,将他身上衣衫花开。
月白色内衫顿时好似花开般从他身上散落。她飞速地将gān净的内衫披到她身上,他却趁势伸出双臂,一把将花著雨紧紧搂在怀里。
“凤离,凤离,你怎么样,好点没有?”花著雨焦急地喊着,他却不肯撒手,就好似抱到了火炉一般。
冰凉的唇忽然贴在她的唇上,似乎要从她口中汲取温暖一般,急切地吻她。明明是冰凉的唇,却让她感觉到像汹涌炽烈的火。
她小心翼翼地推他,他倏然放开她的身子,躺在chuáng榻上,痛苦地哆嗦着。她冲上去将他抱在怀里,他身上冰冷的寒气好似能透过衣衫渗入到她的肌肤里。
她的心有些慌了,起身就想出去叫御医,姬凤离却低喃着说道:“酒……酒……”
花著雨猛然想起,上次御医就是让他喝了些酒暖身子的。他取了一壶酒过来,倒在酒盏中,捏住他的下巴,将酒灌入到他口中。姬凤离却连连咳嗽几声,方喝下去的酒全部吐了出来。
花著雨只得灌了一大口酒,含在口中,俯身吻到他唇上。上一次在宣州她是哺药,这一次是哺酒。
只是,这一次姬凤离可不像上次那么乖,每次都趁势吻住她,到最后,她也不清楚,这酒到底是喝到他口里了,还是喝到她口中了。总之,她感觉到了轻微的醉意,眼前好似有无数个花朵在夜色中铺陈。
“你还冷不冷?”她放下酒壶,上chuáng保住了姬凤离,身子紧紧贴住他的身子,想要将他的身子暖热。
姬凤离翻身压在她身上,呼吸渐渐转为急促,微微眯起的眼看入到花著雨的双眸,各种qíng绪在其中翻滚,好似困shòu,yù解脱而不得其法,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