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吧!”萧胤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而冷澈。
花著雨望着地下毛绒绒的毯子,心中,有些乱。今夜这种状况,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不知道,会不会被认出来?
萧胤、张锡、达奇都曾经见过自己,不过,庆幸的是,她们见的都不是她的真容。
前几天,她脸上黑黑红红的,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而今夜,她又是刻意打扮过的。这么想着,花著雨便缓缓抬起头,一双明眸静静望向眼前这个掌握着她生死的男子。
一身宽袍的萧胤意态慵懒地斜倚在椅子上,深紫瞳眸在烛光散发着诱人波光,眸底,却是掩不住的森森冷寒。
他望着她!
那样的深邃和冷漠,让人如履薄冰。
那样的倨傲和尊贵,让人倍感压迫。
“刺客?”萧胤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身侧的几案上轻轻敲了敲,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是!”花著雨轻轻说道,声音虽低,语气却坚定。
萧胤似笑非笑地眯眼,犀利眸光顺着花著雨白皙的肩头滑到她修长的脖颈和似隐若现的jīng致锁骨,懒懒问道:“军jì?”
你娘才是军jì!
花著雨在心中默默骂了一句,脸上却适时的绽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娇声道:“是!”
被萧胤灼亮的眸光看着,花著雨只觉脸上一热,所幸脸上涂得胭脂够厚,旁人看不出来。玉手下意识抬起要掩住衣衫,却在中途生生地停住。
她的身份,若是作出这样的动作,无疑是令人怀疑的。
花著雨将手缓缓垂下来。
银牙暗咬,萧胤,你最好祈求上苍不要让你落在我花著雨手中,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卖进梁州的“念奴娇”,那里可是专收男jì的。像你这样的容貌,在那里绝对是倍受欢迎的。
“哦,不得不承认,你这样的花招倒是引起了本殿下的兴致,不过,本殿下从来不碰jì子,尤其是你这样的,日后,你还是莫要再费这样的心机。”幽深的墨紫从她脸上扫过,他淡淡说道,“不过,今夜本殿下倒是有些兴致,不知你有何技艺,本殿下想欣赏欣赏!”
让她为他献艺?!
他这么说,她其实应该庆幸的。毕竟,他没有认出她来,只是把她当做想要勾引他的军jì。而为他献艺,虽然不甘,却必须要做。
她若说不会,谁还相信她是军jì?
不过,她不是什么也不会,不仅会,而且,很jīng。
琴、棋、唱、舞、骑、剑、she。
这七样,无一不jīng。
不知为何,爹爹好似要让她学尽天下绝技一般。八岁那年,她便被爹爹送到了香拂山,专门请了师傅教习她各种技艺。她的舞技、琴技和唱曲,是萱夫人教习的。
当年,萱夫人在jì馆中做过清倌,她的琴曲,是千金难求的。后来,不知因何,萱夫人远避红尘,到山中隐居。爹爹带了她,寻了半年,才打听到萱夫人隐居之处,拜她为师傅,修习技艺。萱夫人对她,极是严苛,若是偷懒,常会毫不心软地惩罚。是以,她学得很是勤勉。
四年后,萱夫人说她再没有什么可教习她了,便让她下山了。
她想她学得应该是不错了,丹泓的琴技经过她的指点,现在也是一曲难求了。
只是,她虽然学会了这些技艺,这些年来,她并没有展示才艺的机会,她的琴,只是弹给自己听,舞,也只跳给自己看。
而从未想过,她第一次要献艺,却是一个军jì的身份,而欣赏的人,却是让她做了军jì的罪魁祸首---萧胤。
真的很不甘心!
她想,萧胤的军营里,应该是没有琴的。是以,她微笑道:“殿下,奴家没有别的技艺,唯抚琴还能入耳。”
倒是要看看,萧胤从哪里变一个瑶琴出来。
“抚琴?”萧胤狭长的瞳眸闪了闪,在烛光下如紫水晶般熠熠生辉,“流风,去取本殿下的---绕梁。”
一个黑衣侍卫答了声“诺”,不一会儿便捧出来一把瑶琴,摆在花著雨面前。
没想到萧胤还真的有琴,而且还是一架名贵的古琴。
光是看那琴的材质便知年月久远,黑色的漆面光华尽敛,看上去很旧。琴面上布满了因为琴音振动而形成的流水细纹,看上去很破。但这样一个乍看不起眼的琴,却是“绕梁”,萱夫人常常提起的名琴。
花著雨伸指试了一下音,名琴的音色果然不同,不禁清润,且余音袅袅。
不得不承认,花著雨被这架离魂吸引了。纤指怜惜般地抚摸着琴面,清丽的眸焕发出动人心魄的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