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有枇杷树(2)
爹闻言怒吼,“胡扯,咱们家女儿是明媒正娶来的,连个拜堂礼都没有算怎么回事?!”
我这会儿心里也有了些感动,对爹的恨意也消了一些,我说,“这么多宾客都在这儿呢,也是做了个见证,毕竟新郎比较特殊,诸位肯定也都能谅解。”
大家都说:“是是是。”
爹这才犹豫着道,“但是这件事必须得给我们一个jiāo代。”
我听了这话,就知道爹开始和丞亲王谈那些世家大族的条件了,先前那丝感动也消失了,我叹了口气,假装疲惫地扶了扶额头,“爹,你和丞亲王谈便好,我有些乏了,去歇息了。”
丞亲王世子叫人带我和阿云去了婚房,我刚坐下便打发走了那人,盯着房间里的摆设发呆。
红色的帐子,还有桌上的jiāo杯合欢酒,盘子里的枣子桂圆,无一不是嘲讽。
我想,这和冥婚有什么区别。
我叫阿云陪我出去走走。
丞亲王府很大,尤其是这后院,种满了树,阿云说:“这是枇杷树,是丞亲王亲手给王妃种的。”
王妃身子也不太好,霍阙出生没多久就离世了,这么算来,也有十多年了。
我不知道霍阙跑哪去了,说真的,这和我又有多大关系呢,反正我们什么也不会有,估计我们就算是碰见了,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
毕竟他脑子不太好,是吧。
丞亲王府把他藏得很好,外人只知道他是个痴呆,不过痴呆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希望他能自己穿衣服吃饭,我如是想到。
我走得脚都酸了,才发觉走了很远,这里的构造不算复杂,也就是枇杷树和枇杷树,我很容易便找回去了。
我推开门,正准备给自己倒杯茶解解渴,却看到桌子前坐了个人。
我开始紧张了。
那人背对着我,正拿着我之前用过的杯子喝茶,听见我开门的动静,便转了过来,和我对了个视。
我想,这要是霍阙,那这张脸还值得我跟他上演母慈子孝的大戏。
那真是一张俊俏公子哥的脸,我走过去问他:“你是谁?”
他盯着我看了好久,一直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被看得头皮发麻,只得疑惑道:“这里是邢家女儿和丞亲王府小公子的婚房吧?”
他诧异地看着我,“你不是刑墨白?”
这回轮到我抓不着头脑了,我说,“我是,你是霍阙?”
我心里更紧张了,颇有些摸宝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抓了个什么。
他点点头。
我惊得瞪大了眼睛,他怎么看都不像个痴呆。
“母妃说要给我娶亲,说的就是你?”霍阙眯着眼睛看我。
我不得不收起我准备当慈母的心,搬了个凳子坐下来认真道,“是。”
如果霍阙是个傻子所以没去礼堂我还能理解,但他看起来挺正常的,这就让我有些不解了。
然后霍阙的作为就解释了我的不解,他突然站了起来,把我拎起来往门口一丢,“走开,这是我的屋子,谁都不许进来。”
我:“???”
然后他把门一关,我和阿云站在门口对着门板发呆。
我突然就很难过,眼泪控制不住地要往外流,我靠着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云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我很少哭,或者说,很少当着别人的面哭,我觉得那是一种很不坚qiáng的作为。
可是我今天真的忍不住,我先是得知自己要嫁给一个傻子,再在礼堂上被公然放鸽子,又被莫名其妙地赶出门外。
我想起以前爹训我的每一个日夜,我也是这样被爹狠狠地推出去,有一次外头在下雨,我被冻得四肢都快失去了知觉娘才哭着把我接回屋里。
我哭得眼睛肿成了核桃,睁都睁不开,突然我听到一个女人在我面前叹了口气道,“可怜的孩子,来,跟娘走。”
我不知道那是谁,眼睛里都是泪珠子,根本看不清她的脸,我听到阿云轻声说了一句“世子妃”。
她的声音很像娘,但我知道那不是,我作为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已经丢尽了脸,不能再丢脸下去,我撑着阿云站起来,我哽咽着说,“多谢世子妃关怀,墨白没事。”
世子妃担忧地看着我,“阙儿他……”
“没关系,墨白既然嫁过来了,自然是早就知道了情况。”我低着头道。
只不过这痴呆长得人模狗样,险些骗了她。
“阙儿性子古怪,有时候还会说胡话,但你放心,他不会伤你。”世子妃说。
“嗯。”我低眉顺眼着说。
世子妃又叹了口气,“今日是你们大婚的日子,可阙儿这样……”
我很懂事地说道,“世子妃帮我再安排一间屋子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