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缓缓跪了下来,积了一层薄雪的地面冰凉彻骨,很快那积雪就融化浸湿了她薄薄的袜子,膝盖处钻心彻骨的刺疼袭来,可她浑然不觉,只是抬着头,含着泪的眼眸哀求的望着他,而那冻的红肿的双手卑微的抱住他的双腿,她的头低下来,重重的磕在地面上,没一会儿功夫,光洁的额上就是一片血红。
杨石早就不忍,此刻更是心里难受无比,“老板,您就帮帮萧小姐……”
孟行止一记冰冷的目光望过去,杨石有些忐忑的瑟缩了一下,却还是嗫嚅着开口道:“老板,萧小姐都这样了,您,您就帮一把……”
萧然似乎是冻的傻了,也似乎是这一下一下的磕着把自己给磕傻了,她的眼神有些茫然有些空洞,整个人只是机械的重复着这个动作,杨石看到她额上一大片血肉模糊,只觉得不忍卒看,他扭过头,心里却有些怨恨孟行止的狠心……
“你起来。”
孟行止似乎听到自己心里低低叹息了一声,在她又要重重磕下去的那一刻,到底还是开了口。
萧然有些愣怔,就那样跪着看着他,额上的血淌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缓慢的抬手去擦,孟行止看到她的手指冻的小胡萝卜一样,莫名的觉得心里某处刺了一下。
“说实话,我和孟行舟不过是堂兄弟,你求我没用。”
萧然望着他的目光骤然一片破碎,孟行止缓缓的挪开视线,只是这样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寒意刺骨,他看了杨石一眼,杨石赶忙拿了烟递过去,孟行止接过去,迟疑了一会儿,却没有抽。
他背过身去,似乎是预备离开了。
萧然跪在那里的身体软软的瘫了下去,可他的声音却又被风吹来:“你该找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堂嫂和我堂哥的儿子孟昭,他们是直系亲属,才有发言权……”
其实,孟行止这些话不过是敷衍她,打发她离开的意思而已,他真的帮不上任何忙,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不像孟昭那些人那样落井下石罢了。
而让她去找孟行舟的老婆孩子,也不过是给她点希望——他心里清楚,找了也无用,孟行舟的突然死亡,给他们带来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孟昭现在对于他执掌了华娱恨之入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帮萧湛说情?
只是,孟行止从来都没有想到,他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然会引出后面那样肮脏无耻的事情发生,而萧然……
那个年轻单纯,甚至被过度保护的有些幼稚无知的女孩儿,这样轻易,就被毁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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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足足等了一个星期,才见到了孟行舟的太太。
孟行舟死讯传来之后,这个年过四旬的中年女人几乎是一夜苍老。
丈夫虽然不像丈夫,可到底是一家子的顶梁柱,从前没有音讯,倒还是有着一线希冀,现在死讯传来,真是觉得绝望透顶。
儿子不争气,这样大一个公司不能群龙无首,能力最强的堂弟被人推上总裁的位子,原本是自家人攥在掌心里的一切,忽然之间易了主,换成谁都受不了。
孟太太一夜之间多了无数的白发,而孟昭,更是恨萧家恨秦遇到咬牙切齿,连带着如今的孟行止,也让孟昭恨之入骨。
他坐稳了这个位子,几乎要将他的一切权利架空,孟昭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一意孤行的认为是堂叔在挤兑他,却不知道,自己没有继承孟行舟商场上的手段,却把好.色的恶习学了个青出于蓝。
孟太太乍然丧夫,儿子又这般不成器,整日里焦头烂额,三天两头的就要去医院。
萧然从小九那里得了消息,终于还是好运的在医院见到了孟太太。
只是她话还未出口,就被头发花白的孟太太劈头搧了一耳光淬在脸上:“你还有脸找上门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要我帮姓萧的说话,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萧然想要辩解几句,但孟太太却已经要孟家的佣人打了她出去,萧然脸上又挨了几巴掌,那些女人耍阴招,胳膊上腰上给她掐的青紫,轰出门去却撞上了来接母亲出院的孟昭。
“这是怎么了?”孟昭有些讶异的看着狼狈的萧然,目光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透出了几分惊艳。
孟太太就冷笑,指了萧然骂道:“萧家的小贱人,要我去帮萧湛说情……呸!想的倒美!”
孟昭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酒色浸淫的有些浑浊的双眸又扫了瑟缩在那里楚楚可怜的萧湛一眼:“您何必和她生气,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这样的小事,交给儿子吧,儿子保准让您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