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人哭成这样子,霍长荣心疼的魂都要飞了,赶忙拉了岑曼殊柔声安慰:“好了好了,别哭坏了身子,连轩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就别伤心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啊?”
岑曼殊眼泪却掉的更凶,楚楚可怜的望着霍长荣:“老爷,您这话说的轻巧,什么叫都过去了?大少爷今儿电话里说的,我可都听着呢,他这是要逼死我的连轩啊!”
岑曼殊说着,又捶胸顿足的哭了起来,她是个大美人,又是个颇有手段很会拿捏男人心理的大美人,纵然哭的厉害,却还是让自己展示了最美的哭相,不期然的,霍长荣这一颗心都要被她给揉碎了,却又更恨霍靖琛。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老子还活的好好的,家族大权却掌握在儿子的手里,更离谱的是,这儿子又一点都不孝顺,把他这个长辈的话当作耳边风不说,连丝毫的恭敬都没有!
想到霍靖琛电话里那些不客气的话语,霍长荣就觉得这一口气噎在嗓子里怎么都咽不下去。
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他要仰人鼻息没有任何话语权,现在老爷子归天了,他又要看儿子的眼色,他霍长荣难道是一辈子受气的命?
在霍靖琛眼里,霍连轩不啻于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可在霍长荣眼里,霍连轩也是他的儿子。
一个孝顺,事事依附着他,听他的话,熨帖着他的心,一个却忤逆犯上,丝毫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孰轻孰重,他心里的天枰偏向谁,就不言而喻。
眼见得心尖上的人哭的这样可怜,而喜欢的小儿子坐在那里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失魂落魄模样,霍长荣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
岑曼殊看出他面上神情的变换,眼珠一转,又哀哀哭了起来:“老爷,当初老爷子要赶连轩出霍家,连带着也要把我赶出去,您一句话都没帮我们母子说,我知道老爷您的难处,一句怨言都没有,那两年,我和连轩母子生生分离,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外面,不知道看了多少冷眼吃了多少苦,可我心里,却一直都惦记着老爷,我知道您有苦衷,您不能忤逆长辈,可如今,老爷子已经不在了,霍家也该轮到您来当家了,连轩这孩子就算有千般错万般错,可他终究是您的儿子,他也知道悔改了,您看看他这两年被糟践成什么样了……我这个做母亲的,真是比死还难受……”
岑曼殊哭的梨花带泪,霍莲瑾也扑过去伏在霍长荣膝上哭道:“爸爸,您就让哥哥回来吧,哪怕什么都不给他,就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也好啊,我和母亲哥哥走的远远的,不去碍大哥的眼,这样好不好?”
“老爷……连轩回来,不过是舍不下父母,再者,他订了婚就要成亲,胜男那孩子已经随着父母回国定居,总不能逼着人家父女分离跟着连轩在国外受苦吧……”
岑曼殊一边拿着帕子拭泪,一边偷偷看霍长荣的脸色,见他坐在那里,面上渐渐怒气密布,她知道这一番哭诉起了作用,不由得心头微喜,但那喜悦之下,却又透着彻骨的恨意——
当日她狼狈被赶出霍家的时候,他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犹如丧家之犬一样无家可归,她流落在外,虽然照旧的锦衣玉食,可昔日那些捧着她的人冷眼以对嘲讽她的时候,她没有一刻不再恨他。
恨他的懦弱无用,恨他的薄情,恨他的寡廉鲜耻,她跟了他一辈子,无名无份受尽委屈,到头来,却连他一句庇护都得不到,昔年对他的那些感情,早已变成心头的剧毒,而此刻在他身边的柔情似水,不过都是曲意奉承,等到连轩得到这一切,等到霍家变成他们母子的掌中物,她一定要这个薄情寡义的混蛋看看清楚,这就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心间再怎样的恨,面上却不露分毫,哭红了双眼,几步上前,伏在他肩上抽噎不止;“老爷,我知道大少爷现在成了气候,咱们霍家要靠着他,您不敢不听他的话,可是,您怎么说也是他的父亲,就求求他,让大少爷退一步好不好……”
“混账!”
霍长荣终是被彻底激怒,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茶盏跌落在地,被震的粉碎,霍莲瑾吓了一跳,惊愕抬头,却看到父亲赤红了双眼,胸口剧烈的粗喘着,死死咬了牙关,眉眼之间全是戾气……
“什么时候霍家要靠着他那个混账东西了?什么时候做父亲的做什么决定还要求着儿子?”
霍长荣一声冷笑,斩钉截铁:“我现在就去告诉族里的长辈,连轩是我的儿子,身上流着霍家的血,我们霍家长房人丁稀少,不该再将至亲骨肉流落在外,理该将连轩重新写到族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