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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829)

将燕追送走,碧蓝还直咂舌:

“什么人,如此胆大,天子脚下也敢行凶杀人。”

杀的还是朝廷命官,四品的兵部重臣!

傅明华皱了皱眉,端了茶杯放在唇边,还未饮,便问道:“孙固走了没有?”

宫人出去了一趟,进来回话道:

“回娘娘的话,还未离开。”

黄一兴善揣摩圣意,他在傅明华面前将高甚之死说出,却未遭燕追警告,便已经心中如明镜一般,临行之时,特地令孙固留了下来,显然也有为了使傅明华了解清楚事情起因经过的原因。

他在这宫中多年,心思活泛,性格八面玲珑,傅明华听着宫人的回话,嘴角边便露出微笑来。

孙固提了衣摆进来,恭敬的跪在傅明华面前,听她问起高甚之死的详细经过。

他早在黄一兴留他下来时,对于傅明华的召唤便心中有数了,此时听傅明华一问,孙固毫不犹豫便道:“回娘娘的话,消息由金吾卫所的夏侯慎报来的。”他将今日早朝之后,高甚与贺元慎结伴一起前往清乐坊的事情说了:“高侍郎正与左拾遗结伴从清乐坊而出,便有人冲了出来,以铁勾将高侍郎脖子勾穿了,左拾遗大声呼喝,赶走贼人之时,高侍郎已经不行,请了太医署的人前去,已经咽了气。”

孙固擦了把额角的汗水:

“事发至今,金吾卫的人已经全城禁严,只是那贼人却跑得极快,尚未瞧见踪影。”

傅明华皱了皱眉,高甚竟与贺元慎搅到了一起。

高甚此人来历,她也是知晓的,当初与陆长元有过往来,只是贺元慎又怎么会与他一道?

她沉吟半晌,又问道:

“左拾遗可瞧见凶人真面目了?”她隐约觉得不大对劲儿,问了这话,孙固便点头:“见了,此时左拾遗正在大理寺,大理寺卿使他绘出凶人脸嘴。”

傅明华听他这样一说,便越发觉得有些问题。

若高甚真死于燕追命令之下,不该如此怀鲁莽的。

燕追动手,向来极有分寸,他若想要杀一个人而不留痕迹,此时便不可能留下贺元慎这样一个人证。

事情反倒像是燕追有意借贺元慎之手,将凶人引出,高甚之死,只是另有图谋而已。

她想起了先前自己对于谢家的猜测,却又忍了心中的疑惑,令碧蓝拿了银钱赏了孙固,送他出去。

紫亘正要说话,殿内却传来燕昭的哭声,傅明华自然不再想了,连忙朝殿内行去。

大理寺中,贺元慎吓得脸色青白,高甚被刺之时,兴许是太过吃惊,亲眼看着朝廷命官在自己面前遭人行刺的震憾大于恐惧,洪少添笑着看了他一眼:“左拾遗瞧不出来倒是意气,那样的情况下,还敢追了出去。”

贺元慎觉得他笑容中带着几分讽刺,也不知他所说的是指书生‘意气’,还是‘义气’,此时捧着狱丞送来的滚烫茶水,接连饮了好几口,才觉得‘咚咚’直跳的心平复了一些。

那茶水有些苦涩,并不如他平时喝的讲究甘淳,可是这会儿贺元慎却已经顾不得那样多了,他想起先前那一幕,还觉得心有余悸。

洪少添夸他胆大时,也不知是茶水实在太苦的缘故,还是他心中的恐惧作祟,他脸颊抽搐,手又开始抖了起来。

高甚被刺之时,他实在太过吃惊,本能的便追了上去,这会儿被洪少添一说,他才开始感到后怕。

想起高甚半个脖子都遭人撕裂的情景,那鲜血洒了一地,他自小锦衣玉食,还极少遭遇今日的这样的惊吓,一想起来自己按住高甚的伤口时,扑鼻的血腥,那温热浓稠的触感,他不由又白着脸,干呕了一声。

洪少添看着贺元慎这模样,眼中露出几分无奈来。

他当初便是归顺秦王府,听顺燕追命令行事的人,今日高甚之死,他一早便得到了姚释令人透来的风声,心中早就有数的,此时见贺元慎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他又唤了一声:“左拾遗?”

先前洪少添便问及贺元慎凶手样貌,只是他似是受到了极大惊吓,许久语不成调,此时洪少添加重了些音量一问,贺元慎全身一颤,回过神来仰头看他,洪少添便道:“笔墨纸砚已经备下了。”

贺元慎愣了一下,仿佛反应过来般,取了帕子拭汗,嘴里应了一声:“多谢。”

他手还抖得厉害,擦过汗水的帕子将已经洗净的手擦了又擦,仿佛想将残留在心中的那种碰触到鲜血的触感拭去一般,好一阵之后,贺元慎抿了抿唇,才去伸手提笔。

墨已经研好了,他接连深呼了好几口气,便显得平静多了,恐惧之后,一股怒火又涌上他的心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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