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老爷看他情绪外露,不由也受他感染,摇了摇头:“并没有,昨日你临出门时有过交待,我令人时刻守着。”
从昨夜到如今,别说鸽子,连每只飞过的鸟雀都被人打下来了。
容涂英听了这话,睫毛直颤,闭着眼抿着嘴唇,许久说不出话来。
“你别忧心,兴许是忘了。”容大老爷安抚了他一声,容涂英仍不说话。
“会不会是,你派去禅定寺的人……”
容三老爷有些怀疑,试探一般问了一句。
只是话未说完,容涂英便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此人乃是我心腹顾七,是昔日濮州顾氏之后,曾受我大恩,如今父母妻儿俱在我手中,他敢如何?”
容涂英用人,三分施恩,七分拿捏。
这顾氏乃是昔日死于太祖手中的世族之一,顾氏满门当年逃得残余族人,对燕唐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会背叛了他呢?
“有没有可能,已经到了西京地界,凌家却……”
容三老爷又搓了搓手,上半身往前倾,问了一句。
西京里如今镇守的是忠信郡王庶长子凌缺然,容三老爷猜测着,会不会是这凌缺然见了大笔银子经过西京地界,将其独吞了。
他这猜测一说出口,容大老爷便觉得嗓子发干,看了容涂英一眼,脸色微变。
“七郎,你觉得三郎所言……”
容涂英此时哪怕烦闷异常,但听了这话,眼睛眯了又眯,却摇头道:“不可能。”
“为何?”
容三老爷听他如此肯定,倒是有些意外。
顾七也就罢了,与大唐燕氏有仇,得知容涂英打算,又受制于容涂英,所以一心一意为他办事,不可能背叛就算了。
可凌家不同。
凌宪本来就生反骨,如今已经反了燕唐,自立为皇。
这样一个人物,又有什么不敢干的?
容氏百年积攒,加之大唐国库所出,天底下见了这批银子不动心的,则是少之又少了,容涂英此时却说得极为肯定,容三老爷眉头一皱,正要发问,容涂英叹了口气:“二位哥哥仔细想想。”
到了这样的时候,哪怕他已经有些慌,但还并不乱,心中思绪清明,分析给两人听道:“在这样的时刻,凌宪见银子心动,实乃人之常情。”容大老爷嘴唇动了动,“那你为何还说他……”
“但此事有个前提,那便是他拿着这银子得有用。”
容涂英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这银子路经西京,再经由西京入河东道山西并州,送入都乐侯府严家手中,再由严家之手,换成矿产送往淮南阴氏手中。
制成了兵器才有用!
凌宪此时起兵,谋的是大唐基业,他此时抢了银子来做什么?
先不说他保不保得住,哪怕他就是保得住,这批银两落在他手中,若用不到实处,也与废物无异了。
倒不如借容涂英之手,将这批银子换为盔甲、武器,增强他军中实力,将来与燕唐之战中,才有可能得占上风。
第五百六十一章 郭播
他不是信得过凌宪为人,只是分析前因后果之后,凌宪并没有理由那样去做。
“银子不在凌家手中,更何况顾七早前领骁骑出城时,我便吩咐过,他若运银两下山,事成必会发信鸽通知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有人得知这批银两下落,打起了这批银两主意,还是他看走了眼,顾七见财起义,不顾父母妻儿,将这批银两劫走,也想趁这动乱之机,利用这批钱财混水摸鱼了?
他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批银两下落不明,这桩事情实在非同小可。
“即刻派人,趁此时顾饶之尚未得皇上下旨锁城之时,快马出城,打听禅定寺消息!”
他失了冷静,红着眼吩咐:
“无论情况如何,务必要加快脚程回洛阳报信给我。”
容涂英想了又想,又转头向容三老爷道:
“三哥,你亲自出府一趟,去让薛晋荣即刻来见我。”
容三老爷愣了愣,容涂英不耐烦的摆手:
“再让人召王顺、韩恭等人前来容府见我。”
他所点名的每一个人都是十六卫府中镇守城门四面的人物,容三老爷也知事态严重,再看容涂英神情隐含焦滤,也就点了点头,站起身牵了一下袖口,起身出去了。
容大老爷临走之时看了神情疲惫的容涂英一眼,嘴唇动了动:“若是疲累,先回屋歇息。”
容涂英头也不抬,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容大老爷才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这两人一走,容涂英便闭了闭眼。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昨日前往大理寺时,姚释当时的表现。
此时他细细思索,想要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