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凑近傅明华耳边小声笑道:
“可是托你福了。”
傅明华明白她意思,她故意这样亲密,恐怕也是做给继母看的。
只不过是些许小事,她也不介意,由着苏氏挽了上前,引荐与苏夫人说话。
白天容三娘果然未出现,倒是容大爷的夫人韩氏来了,看傅明华的眼神十分复杂,既恨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晚上回了傅府时,留在府中的二等丫环银钗便跪上前来,说是今日收了信件一封,是给傅明华的。
她握了帕子伸手接过,一眼便看出信件之上是燕追的字迹。
他的字带有他极其强烈的个人风格,刚劲有力,又带了龙飞凤舞之势,游走间显桀骜之意。
傅明华伸手摸了摸那字,那笔墨已经干了,指尖摸上去仿佛还能摸到墨汁的痕迹。
她不由自主想起了燕追,他已经前往鄯州好长时间了,此时傅明华一想起他,又仿佛身体本能还有他留下来的记忆。
燕追握了她手时,指间茧子磨砺她肌肤时的感觉。
谢府之中时,被他握住足踝的情景……
她脸颊微烫,直到江嬷嬷有些好奇的唤她:“娘子?娘子?”
傅明华陡然回神,耳根更觉得灼热,却又故意装出镇定的模样,捉紧了信件,将信拆开。
江嬷嬷有些好奇:
“您怎么走神了?”
傅明华将头更垂得低了些,抬起头时虽然一脸严肃,耳朵脸颊却又嫣红。
“怎么脸红得这样厉害?”
江嬷嬷伸手要来摸她额头,“可是早上出门,穿得薄了些?”
“没事。”
她摇了摇头,避开江嬷嬷的手,将信件拆开。
手还微微哆嗦,不知怎么的,身体里血液却像是苏醒过来一般,雀跃快速的流动。
傅明华的脸更红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传情
信是燕追送来的,他在信中撒娇:鄯州艰苦,每日睡的是帐篷,军中粗茶淡饭,还有外族虎视眈眈。
‘忆及与元娘同游江南之时,尚如昨日发生的事般。现今帐中却是残羹冷饭,唯有忆甜吃苦,期盼早日回来,与元娘见面。’
书信最后还写了两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可知?
他将越人歌修改,看得傅明华既是想笑,又是觉得心跳如鼓捶般。
这样的燕追带了一种让傅明华有一种害怕感,他的直白让她本能想要退缩。
热情洋溢的求爱少年跃然于纸上,与她的沉稳内敛的性格完全不同。
若燕追当面与她这样一说,怕是她只会想躲闪。
不过正因为此时的他守在鄯州,不能回洛阳,他带来的是书信,那种强势与执着,便只透过薄薄几张纸传来,而不是他本人现身时给傅明华那样深的强势感。
她微微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她有些心虚的想将信塞回信封中,脸颊的热度直到此时还未消退。
傅明华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那薄薄几张纸折叠起来时,握在她手中却似重逾千斤般,塞了好几次都没能放进信封,反倒引起了江嬷嬷的注意力:“娘子,可是江洲的来信?”
她先是胡乱要点头,回过神来之后,又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是三殿下。”
幸亏江嬷嬷在听到是燕追寄来了信时,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笑容,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还欢喜的双手合手:“殿下来信了吗?可见是惦记您了。”
这句话正好说中了傅明华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心虚的地方,她原本要伸出去握茶杯的手轻轻一抖,指尖从杯身划过。
她又将手收了回来,轻咳了一声:“不是。”
傅明华故作冷静的否认,江嬷嬷却细声哄她:“怎么不是?您瞧瞧,这鄯州如今也并不太平,连殿下都去了,您之前不是说过吗?殿下能在百忙之中,还抽空给您写信,可见是看重您,惦记着您的。”
江嬷嬷深恐她不信,还说了好几句。
傅明华将脸别开,又伸手理了理衣襟,还摸了摸头发:“好了,将信件收下去吧。”
江嬷嬷看她似是不想谈这事儿,便接了信问:“放在哪儿?”
傅明华咬了咬唇,这信随意乱放也是不成,容易丢失损毁。
她想了想:
“之前娘娘曾赏过一只鲁氏黄檀木盒,将其拿来,我把它装在里面。”
那木盒上了锁,江嬷嬷等人试了几次都打不开,唯有抱了过来,让傅明华打开了。
里面原本装的东西被取了出来,盒底垫了鹅黄色的绸子,她将信件亲手放了进去,犹豫半晌,还是将盒子盖上了。
自这日之后,每日都有信件送进长乐侯府来,都是燕追送来的。
从收他信后的第二日,江嬷嬷从花圃中搬了一盘修剪过的蔷薇到她院中来,就搁在游廊旁的扶手宽台之上,光秃秃的,并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