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很难过吗?或者是失望……
好像也并没有那样的情绪,好像是天长日久的被冷待被忽略被打骂,她早已知道了结果会是这样。
她那时候太小了,不懂去反抗,她也没有办法去反抗。
渐渐的,她学会了像是影子一样活着,再也没有开口提过任何其实很平常很简单的要求。
只是那些渴望,却长年累月的深压在心头,难以释怀。
所以在初次见到虞夫人,虞夫人那样温柔亲切的拉着她手说话的时候,她才会根本没有办法抵挡,总是忍不住的想要去亲近她。
童年时欠缺了什么,成人后就会疯狂的追寻什么,这个真理好像永远都打不破。
“我们静微的头发原来又黑又亮的,现在这涵口关的风沙,把微微的头发都chuī的有些gān枯了……”
虞夫人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发顶:“以后,妈妈每天都给微微梳头发,好不好?”
静微笑着用力点头,眼泪却又滚落了下来;“好……”
虞夫人紧紧攥着女儿的手,片刻都不肯松开,母女俩目光胶着在一起,亲昵依偎着,时不时的轻言细语说着什么,又欢快的笑出来。
身后两个男人不免有些失落艳羡。
尤其虞君谦,这孩子从今日见到他们夫妻二人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瑾瑜的身上,就连相认后,他也没能听到静微叫他一声爸爸……
厉慎珩好似注意到了虞君谦的失落和伤心,虽然当日虞君谦闹出来的那些动静,让他也无法认同。
但如今瞧着,他们夫妇大约是已经重修旧好了,既然如此,将来,虞君谦就是他的岳丈,不管怎样,厉慎珩也得好好哄着这位老泰山。
“待会儿我去陪您喝两杯吧。”
厉慎珩看着虞君谦眼巴巴望着静微背影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知道静微心里还有气,气当初虞夫人在虞家受的那些气,气虞君谦没能好好护着自己妻子,所以今日相认也没肯理会他。
但毕竟是亲父女,心里终究还是惦记着的,知道虞君谦往日没事儿喜欢小饮几口,特意jiāo代他准备了好酒,还要度数不要太高的,让他陪着虞君谦喝两杯。
“让她们母女去好好说说话吧,我也正好有好多事想要问问你……”
虞君谦有些失落,看着静微靠在瑾瑜肩头,一副小女儿撒娇的模样,一路上都不停喊着妈妈妈妈,他这心里真是酸的不行。
但想到当初自己造的孽,对这孩子身世的误会,还因此把瑾瑜气的生了一场病,又觉得是自己活该。
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静微这是给瑾瑜出气呢。
他就算再不好受,也得认了。
一行人走回住处,厉慎珩就叫了静微:“微微,你先带伯母去洗漱休息,伯父这边我陪着就好……”
虞夫人紧握着静微的手,心里舒舒服服熨帖无比,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
看着虞君谦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心里好气又好笑。
这老东西从前怀疑微微的出身,和她闹的乌眼jī一样,今日女儿就是不理他,也让他尝尝这滋味。
静微这才看向虞君谦,目光所及之处,只看到他花白的头发,还有微微佝偻的肩背,额上眼角皱纹丛生,昔日那风流倜傥的青年才俊,如今也垂垂老矣。
想到之前母亲病危差点丧命之时,也是他忙前忙后的守着照顾着,少年夫妻老来伴,就算昔日他有过不是,但是母亲都原谅了他,她又何必执意念念不忘?
只是,心中只要一想到当初母亲在虞家受的气,他这个做丈夫又没有好好护着母亲,她终究还是有些意难平。
那一声爸爸,好像怎样都无法喊出口来,不像是对着母亲,那样水到渠成的就念出口了。
静微缓缓的收回了目光,抿紧了嘴唇,好一会儿,她方才又抬眸看向虞君谦,温声道:“您年纪大了,酒这种东西不能贪杯,还是少喝点的好……”
虞君谦陡地双眸铮亮,定定望着静微,嘴唇嗫嚅着,激动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好一会儿,他方才连连点头,“哎,哎,我听微微的,我不会多喝的……”
静微看着这个一向持重风度翩翩的大人物,此时却神情慌乱欢喜的如同孩子一般,她也忍不住嘴角微微勾了勾:“您记着就好,要不然您喝多了发酒疯闹不舒服,还要折腾我和妈……”
“哎,哎,我记着了,记着了,微微……女儿,女儿你放心吧……”
还真是挺会顺杆子往上爬的,静微嘴角翘的越发高了几分,却没有再对他多说什么,望向厉慎珩叮嘱道:“那我带妈去洗漱休息了……”
“嗯,去吧,我会好好照顾伯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