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然一直到深夜才回了兰苑的别墅。
警方那边暂时没什么进展,毕竟城中村贫民窟那种地方,所有的监控视频几乎都是坏的,而酒吧那边的监控也因为光线等各种因素,十分的昏暗不清,有和无也没什么区别。
姜烟一直没有睡,歪在chuáng上开了一盏壁灯在看书。
陈景然回来卧室,姜烟就合上书坐了起来:“你回来啦。”
她的面色和往日并无什么异样,甚至,也并未有因为他去救前未婚妻,而有任何的不悦。
陈景然忽然想到了许白露的话,他站在门口,望着姜烟,目光渐渐幽深。
直觉告诉她,姜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好似冥冥之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让他觉得怪异。
“许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吗?”
姜烟下chuáng,走到他身边,一边给他解开衬衫扣子,一边低声询问。
“昨晚她去酒吧喝酒,喝醉了,被几个人欺负了。”
姜烟的手忽然重重的抖了一下:“欺负,怎么欺负了?”
她对许白露,确实恨之入骨,因为程然的死,她恨不得许白露也赔上这条命。
可是同样身为女人,姜烟对于许白露遇到这样的事,还是有些齿冷。
“****。”
陈景然的声音很冷静,姜烟却觉得一股子寒气腾时从头顶弥漫到了脚底。
她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连指尖都是冰凉的:“怎么会这样……”
“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少见。”
“抓到人了吗?”
“暂时还没有。”
陈景然看着姜烟,姜烟有些发抖:“要是抓到了那些人,不能放过他们。”
“当然。”
陈景然握住了她的手:“我去洗澡,你去chuáng上去,手凉的很。”
说着,又握了一下她的手:“别怕。”
姜烟使劲点了点头:“我不怕,我就是,我就是有点不好受。”
“嗯,我明白。”陈景然又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方才去了浴室。
姜烟一个人怔怔的坐在chuáng上,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其实她该高兴不是吗?
当初她那样心狠,毁了程然所有的信念和梦想,让他惨烈死去,让程姨也跟着程然而去,她恨她入骨,恨不得一口一口吃了她的血肉。
可是现在,当她知道许白露被人给……了时,她心里仍是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程然当年多爱许白露啊,若是程然还活着,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也会难过的吧。
姜烟觉得自己这样很可笑,她怎么可以去同情一个刽子手呢?
她无法自控的有些气恼沈函君,为什么要把沈家的良善和宽厚也遗传给她,为什么她不可以像姜仲逊那种láng心狗肺的人一样心硬如铁呢。
姜烟又失眠了。
陈景然拗不过她,让她吃了几颗安眠药,可她不停的做着噩梦,梦里面,又是程然驾着车撞到高架桥上的惨烈画面……
程然的尸体面目全非,一直到最后,还有残肢没有寻回,他下葬的时候,都是不完整的。
程姨哭的晕死过去几次,在程然下葬那天晚上,就跟着去了……
姜烟在噩梦里不停的尖叫,大喊,她大汗淋漓的惊醒,在陈景然试图安抚她的时候,她忽然低头,狠狠咬在了陈景然的手臂上。
陈景然疼的冷汗涔涔,但他没有推开姜烟,他任她发泄着她内心深处qiáng烈的恐惧,他知道,能发泄出来,对于姜烟来说,是好事。
姜烟最终脱力松开了牙齿,陈景然的手臂上,已经被她咬出了血淋淋的两排牙印。
她瞳仁涣散,瘫坐在chuáng上,目光呆滞的望着黑漆漆的卧室,不发一言。
陈景然将她拉入怀中,她也一动不动,只是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过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她整个人方才软了下来,哽咽出声。
“梦到什么了?”
“我又梦到我那个死去的朋友了。”
程然吗。
陈景然心里想着,他记得之前有一次,姜烟也是一个人出门,去了程然的墓地。
他当时并没怎么在意,但此时想来,这个程然,该是她十分在意的一个人,也许,他和她之间,藏着什么他并不知道的秘密。
“你想他了吗?”
“我不知道,我很久没有梦到他了……”
“那你梦到他在gān什么?”
“我梦到他死的画面……他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下葬的时候……他的一条腿还没有找到。”
姜烟的声音里夹杂着稀碎的哽咽:“三哥你说,他到了天上也少了一条腿,别人会不会欺负他啊。”
“他是个好人吗?”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男孩子。”
“这样的人去了天堂,天使不是会保护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