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绞着衣角,把平整利落的无袖衬衫绞得几乎变了型。终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可以再次开口。
“为了基金会的事。”
他愣了一愣,立刻想起来。原来她是回台公干,那么,这次,又准备呆多久?几天?一个月?还是——不,她不会呆太久!因为她不会甘心被困在一个地方,况且,这里有佩弘,他会管束她,她一定受不了!
没有应声,仍旧在呆愣的在想。她又说了,这一次,居然丢给他一个糖衣炮弹。
“这次是专门来找你。”
嗯?他霍然抬起头来,眼底不自觉的闪过一抹光亮。对上她闪烁的眼神。动了动唇,又静静闭上,还是等她说完了好些。果然——
“基金会派我来请你担任下一届的慈善大使。”
他眼睛里的光芒顿时如烟花一般消隐下去,沉默了半晌,终于笑了笑,淡淡的,冷冷的,如冬天里窗上的霜花,明明前一刻还生动而美丽,下一秒,却被初露的朝阳给融得毫无痕迹。
原来,终究是奢望。他无声的握紧拳头,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她就在他面前,可是已经又距他这样远——仿佛中间横埂着不可逾越的天堑——唯有她,唯有她令他如此无力,无计可施可法可想,只是无可奈何,连自欺欺人都是痴心妄想。
“是吗?”他随意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指上一只银色指环,安安稳稳套在无名指上。
她突然看到,心里顿时如同刀片划过,最沉不可抑的伤痛,终于化成泪雾。她若无其事转开脸,透过模糊的泪雾,她静静看着房间里的摆设。
喉咙很痛,可她仍旧极力用最最平静的声音对他说:
“会长知道我家在台湾,所以专程叫我回来跟你洽谈,还可以顺便探亲。”
“是吗?”他又这样应她,想想又笑了一笑,抬头看了她一眼,背影倔傲而清冷如一棵兰草,独自怒放她特有的馨香。
“那很好。”他这样说。
她一下子转过身来,忘了脸上的泪痕未干,忘了眼底的伤痛未隐,直直对上他怅然失落的眼。
两人都吓了一跳,她飞快旋过身去,悄悄抹去脸上的泪,望着墙角画架上一幅未完成的油画,将声线放缓,直至平静无波。
“那么,你是同意了?”
番外:天翼的故事(三十五)
他僵直身子坐在那里,只是不安。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得顺着她的话答,可又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同意什么?”
她怔了怔,仍未转过头来。
“担任慈善大使。”
心被提到半空,她重重的抿了抿唇,心里想着,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天翼看着她的侧脸,线条凄美而清冷,犹带着一丝微微的落寞,他几乎就要软了心肠,将她最想听到的话脱口而出。终于,在最后一刻,他自私了一回,为着自已能好过一点点,硬生生咽下已在舌尖打转的话,淡淡道:
“我向来不喜欢做这些事的,何况,我也不想四处飞。”
她站在那里,心中只是酸苦。他这是什么意思?隐射她像花蝴蝶一样四处乱飞?还是他已有心安定,不愿离开台湾?
哦!对!听说这两年,他已经渐渐少接国外的单,酬金再丰厚他也要考虑了又考虑,才决定要不要接。更别提长住在国外,或是随时准备做空中飞人。这些,一定都是为那个人而改变!
一定是他想定下来了,一定是。他已经有了一个崔允儿!他亲口承认,她才是他的女朋友。崔允儿是他的女朋友!那她——,她是什么?什么也不是!对吗?
难过到极致,便连泪也流不出来,她庆幸方才背光而立,他未必看清了她脸上的泪。或许,她还可以淡笑自如的面对。
转过身来,轻轻一笑,说:
“蓝先生,我并不会马上离开,你有三个月的时间考虑。”
他脸色渐渐冷下来,眸子里有星火跳跃,将指尖的银环轻轻一旋,挑着唇角微笑,口吻还是平淡,听不出什么波澜:
“你觉得我会同意?”
她知道他不高兴,每回他不高兴的时候,都用这种若无其事的口气与她说话,哪怕他心里已经气到极点,也依旧仿佛是漫不经心的应对。
她没有办法,心里沉甸甸的石头在压着。她知道,若这一次完不成任务,被称为冷面罗刹的会长,必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她是不在意,可是,她还想继续在基金会里再呆一段时间,毕竟,她想做的很多事情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她不想半途而废。
打定主意,一定要想办法让他点头,只得又笑了一笑,说:
“我没有十分的自信。可是,我相信蓝先生也不会如此绝情,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让你脱不开身。不妨事,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蓝先生可以慢慢考虑。”她想了想,态度又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