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倪茉蔷眸光一动,站在门口,顺手将门关上,一声不吭的回望着她。中年女人见她神色略慌,便更加大胆,指间的香烟轻轻一弹,灰白色的烟灰毫不留恋的从烟头上落下,飘在开斯米羊毛地毯上。扯唇一撇,冷冷的讽道:
“呵!看不出来嘛,我们的大小姐居然真的在外面鬼混到天亮才回家!啧啧,穿成这样,不知道昨晚又有几个男人做了你的裙下之臣?”她嘲讽的眯着眼,那一脸的假笑,让倪茉蔷一阵反感。
倪茉蔷面色一冷,暗自握了握拳,心头翻腾的怒火几乎要让那对清澈如水的眸子都烧起来。她咬紧了牙,扬起下巴,朝中年女人露出微微的冷笑,口齿清晰的道:
“哦?茉蔷做了什么没做什么都不劳小妈费心。若有这个时间,小妈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在您那张尊贵的脸上,若因为对茉蔷的操心担忧让您多长了几条皱纹,那倒是茉蔷的罪过了。”
“你——”中年女人蓦的坐起身子,一双描得深重的桃花眼狠狠的瞪向她,气极的将手中的烟一甩,那燃着的烟蒂被她丢到羊毛地毯上,星火点燃了高级的地毯,顿时冒起一阵清烟,带着烧焦的味道,伴着紧张的气氛,在房里弥漫开来。
倪茉蔷斜睨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皮包放在进门的玄关处,将双手环胸,无惧的回望着她。中年女人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她那一脸漠然的表情,心里恨得直痒痒,眼珠一转,抬手就指倪茉蔷怪叫起来:
“啊!这是什么?吻痕?”
倪茉蔷心下一惊,身子倏然僵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下意识的将手捂上脖子,脸上已是涨红一片。
“原来你真的在外面跟野男人鬼混,哼!你这样对得起永威吗?”中年女人一脸愤怒,扭曲的面孔已看不出原本刻意描绘出的精致美丽,只余下让人惊骇的怒气火焰。
倪茉蔷抿紧双唇,大眼仍旧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只是那眼底已浮出泪意。咬着牙,将话一字一字的从齿缝里逼出来。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我跟永威的事,你也没资格过问,小妈!”她加重了语气,那一声小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来。
中年女人呆愣了一下,仿佛有些不敢相信她会这样跟自已说话,半晌才反应过来,张口便是嚎哭大叫。
“啊!我的命好苦啊,为什么我跟永威到你们倪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啊?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永威!要不是你,永威也不会死!呜——呜呜——”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倪茉蔷的无情狠心,却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心正被那些指控的话一次又一次的撕扯着。
倪茉蔷面色雪白,只觉得心痛得厉害,像是一颗颗钉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根根锥进心窝里,那种痛,几乎让她站不住脚,急涌而来的愧疚与痛苦,如一浪又一浪的潮水,扑天盖地的侵袭过来。闭了闭眼,她忍下泪意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
“要哭你就慢慢哭吧,抱歉,我不奉陪了。”倪茉蔷提着包包,换上拖鞋,径自往室内走去。
第十九章
中年女人还来不及收声,人便已消失在眼前了,错愕的看着那慢慢关上的房门,她气得将牙咬得吱吱作响,一双桃花眼里闪动着浓浓的怨愤。
这个女人,便是倪茉蔷的继母戚佑玲,在她母亲过世后的第三年,以女主人的身份走进倪家大宅。从那时起,倪茉蔷就知道,她的生活,不再单纯了。
倪茉蔷将浴室的门反锁上,花洒向下喷着水柱,她就站在下面,热水从脸上流下来,湿湿的,热热的,早已分不清是泪是水。
她颤着手,抹去那满脸的水,一声哽咽便再也忍不住的逸出双唇。
永威,永威!对不起!她握紧拳头,无力的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死死的咬住嘴唇,伴着那哽咽,血丝一点一点的渗出来。盛夏的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透进来,像那刺眼的极光,突兀的照在她身上。
“砰砰砰——”
倪茉蔷吓了一跳,泪眼模糊的转头看着紧闭的浴室门板。她又想干什么?难道她连一丁点儿的自由都没有吗?她的地方,就这样任人出入,而毫无隐私可言?
凄苦的扯了下唇角,她关掉水,站到镜子前,任由那一声又一声的敲门声响个不停。伸手抹去镜面上那一层雾气,她望向镜子里的那个人。
身子一僵,倏的睁大了眼睛。真的有吻痕!天哪!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身上那零星的淤痕,又羞又恼的涨红了双颊。一想起这些吻痕的制造者,她就想要挖个地洞把自已埋起来。
天哪,天哪,天哪!她懊恼的蹙紧了眉。她终于知道从酒店里出来时,那个开出租的司机为什么会用那种“有色”眼光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