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来时+番外(196)
郑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反而觉得今天收获颇丰,照这个速度下去,她应该能够很快完成工作,回家和父母团聚。
实际上,郑郝很矛盾,她怕自己在上海耽误的太久会让父母担心,但是如果她过早回去,又怕戴奕仍旧没有死心。
真是两难啊。郑郝晃悠悠走回公寓,走到楼口时感到脖颈一凉,抬头看去,夜空中飘洒着簌簌雪花,竟然下起了大雪。
郑郝觉得稀奇,她没想到上海这么早会下大雪,便立在雪中不肯上楼,想认真感受一下,顺便平复好不太平静的心情。
有人踩着雪走过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下靠近,郑郝看得太投入,毫无所觉。
雪势渐大,倾盆而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染上冰冷的白色。
郑郝蹲下去伸出右手捧起几片雪花,看它们在她温热的掌心瞬间融化,喃喃自语:“好美。”
当她低声赞叹的那一刻,时予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甚至不想出声打扰。
而下一秒,就在郑郝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她感受到有人在她背后,几乎贴上她的背脊,用她至死都不会忘记的清冽嗓音问她:“丢了我,你就这么开心?”
五年之后,他们再一次遇见,说的第一句话,是责备与质问。
郑郝没能回过身去,她不敢看他,直挺挺站在大雪中,隐隐颤抖。
时予居高临下盯着郑郝,他忍住想要把她掰过来让她直接面对他的冲动,沉默着站了一会儿,随后踩着积雪转身离开。
郑郝挺直的背脊瞬间垮掉,就在她以为可以转身的时候,他又走了回来。
忽然,一团软融融的东西落到她的脖颈间,不算轻柔,却为她挡去了肆虐的风雪。
是他的围巾,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很暖和。
郑郝木然站着,她动不了,她怕只要一回头,便将过去五年的努力全部打破,又会回到原点。
他也没有给她回头的机会。
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郑郝终于敢转过身来,不知所措地在一片昏黑中左右张望,徒劳无功。
坐在温暖的房间里,郑郝盯着手中这条黑色的毛线围巾,还在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可他真的来过,他怨恨她,却又把自己的围巾给了她。
郑郝忽然将脸埋到围巾中,呼吸着上面熟悉的味道,不知多久后,空旷的公寓里传出了几声轻轻的呜咽。
五年来,她笑着过每一天,一次都没有哭过。
那场浩劫带走了她真正的喜怒哀乐,留下的只是一具沉沦在悔恨中的躯壳,现在,这副躯壳再一次感受到了切实的悲痛,因为那个带走她所有情感的人再次出现,哪怕只是须臾片刻,却也足够锥心刺骨。
时予坐在车里,狠狠吸着烟,他像一条缺氧的鱼儿渴求氧气,却只能从一根根香烟中寻得窒息般的压迫。
手机在嗡嗡作响,时予按下接听键,听到湖路路恼火的声音传来:“你又偷跑到哪了?!”
“上海。”
时予丢掉烟头,将车窗打开散味,又听到湖路路骂他:“今晚必须飞回来,明早的发布会绝对不能耽误,时予!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
虚张声势。
“我坐飞机,我的车怎么办?”
湖路路停顿了足足三四秒,不敢相信地问道:“你别告诉我,你是开车去的上海,一个人,发着烧!?”
时予随意嗯了一声,在湖路路惊声的尖叫声中捂住了耳朵,等他发完疯后淡定的下命令:“我要买房,上海,TR附近的公寓,要快,越快越好。”
话题转变的太迷幻,湖路路一时反应不过来,“买,买房?”
时予不想和他磨叽,一句话堵住了他的疑问:“两天之内办好,恢复你的年终奖。”
“得令!”
如果非得让时予挑出一条有钱之后的好处,那大概只有能拿钱威胁湖路路这一条了吧。
不过,也不尽然。时予冷笑,从今天起,他的钱又有了新的用处。
郑郝提不起精神来,尽管她还在坚持工作,但所有人都发现了她的力不从心。
作为项目负责人,冯铮有必要督促郑郝尽快恢复状态,但话怎么说,是个问题。
“我去说,你忙你的。”
凡是和郑郝有关的事,程子桥都想亲力亲为。
然而冯铮却拒绝,他算是看懂了他们小少爷的心思,但他并不能认同,相信董事长也是这个意思。
“你再这样,我恐怕要向董事长说明一下,到时候出了事,我可不想担责任。”
程子桥坐在冯铮对面,听他这样说,无所谓地一笑,目光中带着冯铮不敢直视的傲然与不屑,“你除了告状还有别的本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