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忍了许久,忍的牙都疼了。等她从从明珠、明芳那儿得到信儿,知道了京城宁国公府的不少事情,明月真想仰天大笑,沈茉啊沈茉,你害苦了我一辈子,原来你也有今天!你有儿有女有身份有地位的,竟然也沦落到了这个境地!
明月嘴角泛起丝讥讽的微笑,慢条斯理答道:“我虽没用,现如今也管着厨房上的采买呢。您在家庙的一应吃食之物,都是我去备办。”
沈 茉沉下脸,“提起这个,我可要跟你不依。便是要吃素,也该是精致洁净的素食,不是清汤寡水!”想起自己的饮食,沈茉真是杀人的心都有。普通的白米饭,大白 菜熬米条,炒时蔬、凉扮时蔬,真是连一点荤腥也见不着啊。曾几何时,沈家大小姐、邓家大太太会沦落到这一步,吃这般粗糙的食物!
明月抿嘴笑,“我只管采买,若说做,另有厨房的林大娘管着。林大娘那人您也知道,世子夫人极是信重于她,她做事,向来是勤谨的。”
这是拿世子夫人来压我么?沈茉沉下脸,眉眼间满是气愤之色。虎落平阳任犬欺,到了这里,连厨房上的人都使唤不动了,连吃的都这般马马虎虎。
沈 茉虽极为气愤,却尽力隐忍,并没发作。她自从被邓之翰毅然决然的送出京,送回祖居,便十分警醒,不敢闹事。“我不吵不闹的,过两年翰哥儿心软了,定会接我 回去。”沈茉盘算的很好,“若是吵闹了,他这死心眼儿定是觉着我还不认错,还该忏悔。不如装出副顺从样子,博取可怜同情。”
沈茉稳了稳心神,含笑冲明月招手,“坐下吧,讲些外边的新鲜事给我听听。”明月微微躬身道谢,果真在她下首拣了个凳了,坐下了。
“你还真不见外。”沈茉心中不快。
“说起来,你男人前头那媳妇儿,如今可是威风了呢。”沈茉笑道:“就是那位叫英娘的婢女,还记得么?她走了运,如今是位伯夫人了,一品诰命呢。”
“听 说过。”明月客气的欠欠身,“不瞒您说,我当家的还想过要去京城讹她,骗几个银钱花花。是我死命把他拦住了,我说他,你也不想想,一个婢女能到今时今日的 地位,背后会没人捧着?她夫婿是位伯爷,沙场征战几十年,不知会狠到什么地步呢!若是人家发了狠,你的小命能保住?还是老实呆着吧,甭去送死了。”
沈茉大为不悦,“怎么说话来着?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赵禄怎么着也是宁国公府的下人,那家能不看宁国公府的面子么。”
明月哧的一笑,“可是跑到伯府讹人,可不是宁国公府的意思啊。您忘了么,大爷严令禁止,从前那位大奶奶,连同大奶奶身边的婢女,大奶奶生下的小女婴,永不许在人前提起。”
“从前那位大奶奶”,沈茉被明月这句话刺的差点跳起来。沈茉真想大声怒吼,我才是明媒正娶的,我才是原配,玉儿她是无媒苟合,哪里配称“从前那位大奶奶”?
她也就是想想罢了。自从十二年前,邓、沈两家被逼无奈,承认了邓麒和祁玉的婚书,沈茉就说不起这个话,吹不起这个牛。
沈茉眉间脸上都是气愤和不耐烦,显见得心浮气燥,没有定力。明月冷眼看着她,神色虽是淡淡的,心中却觉快意:看见她这样,我便好受多了。
沈茉提起笔想要抄经,一边蘸着墨,一边慢慢问道:“明月,你可听到京里有什么新鲜事么?长日漫漫,说来也可略作消遣。”
明 月就等着她这句话呢,闻言,脸上有了为难的神色,“别家倒不知道,宁国公府好似有几件喜事。”沈茉大为关切,手中的毛笔落在桌子上,染出一大片墨迹。她也 顾不上这个,神色急切的问着明月,“什么喜事?是不是大小姐嫁到了英国公府,是不是?”上头明明答应过,不管事情成或不成,只要出了力,这事便是准准的。 算来已有大半年的功夫了,无论如何都该成事了吧?
明月愕然。大小姐和英国公府?这是从何说起。
“有好几件呢。”明月微笑道:“有大小姐的,大少爷的,还有二少爷的,好几件喜事。不过,究竟许了哪家,娶了哪位,我却是不知的,只有问我当家的。”
沈 茉心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忍不住推了推明月,“你快问去。”屏姐儿到底嫁没嫁到张家,快给我问清楚了。翰哥儿是个儿子,家世人才在这儿摆着,不愁娶不着 好姑娘。屏姐儿是姑娘家,身份被沈家给连累了,想嫁入英国公府,可是颇不容易。若是寻常勋戚人家,皇后开了口,谁敢不点头?偏偏英国公府与众不同,格外难 缠,这可愁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