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满口答应,“是,英爹。后天我和妞妞早早的过来,替您二老招待客人。”祁震粲然。
把晋王打发走,祁震大踏步走回内宅,把侍女们全都轰出去,揽着英娘闷声大笑。英娘莫名其妙,“大哥,你笑什么呢。”祁震乐的肩膀直抖,“二老,好英娘,我和你都成二老了。”
英娘知道原委后,故意板起脸,“这哪成?后天妞妞来了,我要跟她讲讲道理。我不过三十许人,正是年轻娇艳的年纪,哪里便是老人了?”说完,撑不住也笑了。
祁震和英娘笑了好一阵子,四目相对,感概万千。哪里能想到呢,那个出生在雷雨夜的小女婴,那个差点在出生当天便被溺死的小女婴,长大后做了将军,做了王妃,晋王待她如珠如宝,因为宠爱妻子,对着岳父岳母也是又恭敬又亲热。
“妞妞往后会一直平安顺遂罢?”英娘轻轻叹气,“可怜的妞妞,成了亲,有了东床快婿,往后全是好日子了罢?”
“全是。”祁震笃定的点头,“妞妞小时候把一辈子的苦全吃完了,长大之后,全是甜蜜日子!好英娘,妞妞会和晋王长相厮守,生儿育女,团圆美满过一生。”
英娘高兴的流下眼泪,“大哥说的是,一定会这样。”
先帝遗诏册封的晋王妃,妞妞怎么会过不好呢?那些要害她的沈氏、荀氏之流,或是被发配到西北,或是被放逐到老家,或是垂暮之年出了家。妞妞,是个有福的。
转眼两天过去,宣城伯府大宴宾客。祁家在京城虽然全无根基,可祁震圣眷正隆,前程正好,又是晋王妃的娘家,来道贺的客人很是不少。祁震招待男宾,英娘招待女客,各自忙了个人仰马翻。这天宣城伯府厅上院内全是戏酒,笙歌悦耳,锦绣盈眸,热闹非凡。
薛能、薛护是祁家至亲,也就没把自己当客人,帮着祁震前后张罗。晋王也跟在他们身后添乱,宣城伯府招待客人真是诚意十足。
宁 国公府和宣城伯府是世交,宁国公亲自带着孙子邓麒、曾孙子邓之翰来贺喜。薛能和邓麒见过几回面,每回见他心里都不怎么舒服,于是就想避开邓家这几个人。谁 知他已背过身跟其他人寒暄了,邓麒偏阴魂不散的追着他见礼,还笑着吩咐他身边的年轻人,“翰哥儿,这位薛侯爷,是你祁伯伯的妹婿,快来拜见。”那年轻人异 常恭谨的行了礼,薛能这老实厚道人也便和颜悦色的,“世侄不消客气。”
年轻人福至心灵,立即改口称呼“世伯”,而不再是“薛侯爷”。薛能心里打了个突突,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忙把他们让到席间坐下,道了“失陪”,撤出来了。
薛能心里觉得很奇怪。宁国公府从前向来是只有邓麒一个人过来的,今儿怎的多了位宁国公,多了位翰哥儿?这位翰哥儿还特特的要拜见自己?邓麒打什么主意呢。
祁震看在眼里,怒火腾腾腾的往上冒。邓麒今儿邪性了,竟敢把他和沈茉的儿子带到祁家,邓麒你竟敢趁着我大宴宾客的时候,把沈复的外孙子带进祁家!
要不是因为高朋在座,做主人的不便动粗,祁震真想把邓麒拎出来,暴打一顿。
外院,祁震怒,薛能疑惑不安。内院,英娘也是为难万分。
孙夫人不请自来!英娘看着雍容富态、一脸慈和笑容的孙夫人,真是不知如何是好。把人硬撵出去吧,一则是太过引人注目,招人议论,二则,她是妞妞的祖母,撵了她,妞妞万一心里难受呢?若不撵,那就要好生招待了,可是招待孙夫人,实在不是英娘的本意。
英娘正在为难,却见一位丽装少妇盈盈走了过来,彬彬有礼的冲孙夫人福了福,“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少妇云鬓朱颜,瑰姿艳逸,看上去恍若桂宫仙子一般,正是宣城伯祁震的妹妹,祁玉。
饶是孙夫人有备而来,这会儿看见祁玉也是脸色一僵。缓了缓,才堆上慈爱的笑容,温声道:“多年不见,你出落的越发好了。”
祁玉淡淡一笑,“家父在时,夫人是我祁家的常客,祁玉亦有幸时常聆听夫人的教诲。二十三年前家父阵亡,之后夫人便没了音讯。今日在祁家重见夫人,真是恍如隔世。”
孙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祁玉神色淡淡的,语气中也没有怨怼之意,可是她这番话分明是在指责,是在嘲讽。怎么?我爹是龙虎将军,两家就常来常往,我爹一旦阵亡,你就消失不见了!这会儿我娘家哥哥有出息了,你竟有脸再来!
孙夫人心里嘴里都是苦的,而且有苦说不出。她真想大声告诉世人,老邓家不是背信弃义,不是见风使舵,我们只是……不想让麒儿这长子长孙娶位不吉利、没福气的孤女为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