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就是美人,阳武侯夫人虽已是三十许人,依旧风姿绰约,光丽艳逸,端美绝伦。太皇太后微笑看了她两眼,成,要是祁青雀像她,那也是个美人了。阿原这孩子,可不是该匹配位美人么。
太皇太后和气的问着家常,知道阳武侯府有世子薛护,长女薛扬,次子薛挥,薛护之妻王氏已诞下长孙女,眼下又怀了身孕,含笑点头,“人丁兴旺,极好。”
祁玉言辞典雅,应对得体,太皇太后心里很满意。
“青雀这孩子,性情如何?”太皇太后跟唠家常似的问道。祁玉蓦然听到青雀的名字,大为吃惊,神色间难免流露出来。好好的,太皇太后怎会提到青雀,而且问的是性情。
太皇太后见了祁玉的形状,便知道她并听说过晋王和她侄女的亲事,笑着说道:“和你性情相像吧,侄女哪有不像姑母的。”
祁玉凝定心神,恭顺的低眉敛目,“她温柔和顺,颇知礼仪。虽是年纪尚小,难免有不周到之处,不过听听说说的,很孝顺长辈。”
“温柔,孝顺,这是紧要的。”太皇太后大悦。
祁玉回座之后,心中大为惊疑。太皇太后不会无缘无故问起青雀,难道是……?青雀,我说过的话你当作耳旁风,还是和晋王首尾不清,是不是?
祁玉惊怒过后,却又想起太皇太后既然垂问,皇室应是正式求娶的意思。这么看来,晋王虽是轻薄,待青雀倒也有几分真心。
“小姑娘家疯疯颠颠的做什么广威将军,等你回了京,安安份份的赶紧嫁人!”祁玉默默想着心事,眉宇间闪过丝不耐烦,“晋王也好,别的什么人也好,总之三书六礼光明正大的,不许再偷偷摸摸。”
“你从小没有亲娘教导,不知道如何跟男人相处。”祁玉忽觉酸楚,“不能走错路,知道么?青雀,女人不能走错路。”
同座的南阳侯夫人和祁玉一样是继室,很年轻,耐不住性子,好奇的小声问她,“太皇太后召见,都问了什么啊。”祁玉正神游天外,脱口而出,“问及小女……”话出口后她才觉到不对,有些尴尬的顿住了。
南阳侯夫人登时两眼亮晶晶,声音更小,却更热烈,“太皇太后一准儿是要为令爱做媒!恭喜恭喜,令爱大有前途。”
祁玉提箸相让,“这道点心味道极好,细润可口,甜而不腻,您尝尝。”把话岔了开去。
祁玉要么在应酬同席的贵妇,要么在默默想着心事,并没留意到领席会时不时瞟过来的两道恶毒目光。
“玉儿!”领完宴出宫,祁玉才走到自家马车边,便被一名笑吟吟的丽装妇人挡在面前,“许久不见,所幸你风采依旧。”
这丽装妇人装扮的很华贵,脸上化着浓妆,可是再厚的脂粉也遮盖不住她的皱纹和憔悴。如果说祁玉看上去还是娇嫩的少妇,她给人的感觉却已是人到中年。可是,听她亲呢的口吻,却像和祁玉非常熟稔,非常亲近。
祁玉静静看着她,眼神中既没有喜悦,也没有轻视,什么都没有。
这丽装妇人自然是沈茉了。沈茉咯咯娇笑着,炫耀说道:“玉儿,我夫婿在浙江立下赫赫战功,我孩儿也在宣府打了胜仗!祖父很欣喜呢,说我家翰哥儿有他当年之风!”
原来是炫耀夫婿和孩儿来了,祁玉心中微晒。也难怪,她娘家爹、娘家哥不光彩的死在菜市口,其余人等被流放,遇赦不赦。她所有的,也只是邓麒和邓之翰了。
“阿茉,恭喜你。”祁玉神色淡然的说道。
沈茉见她淡定如此,实在气不过,话说的更加直白,“你夫婿只是挂个虚衔,半分能为也没有,你不觉着窝囊么?你的夫婿,我和的夫婿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只夫婿你不如我,比儿子,你更是和我差远了!我家翰哥儿往后会继承邓家,成为抚宁侯。玉儿,你也有儿子,可你儿子承不了爵,往后只能是侯府旁支,好不可怜。”
说到“好不可怜”,沈茉目光中满是同情,神情也变的哀痛,好像祁玉遭了多大难似的。
“我家侯爷房中并没有人,只有我一个。”祁玉起了争竞之心,和沈茉针锋相对,“男人再好,也要他进你的房,对不对?他便是再怎么尊贵,和你相敬如冰,又有什么趣了?!”
邓麒好不好的另说,他是你的么?我丈夫好歹是位侯爷,还对我一心一意!
沈茉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颇觉难堪。
“我长子会是阳武侯,次子会是阳武侯府旁支。”祁玉神色变的超然,“我长子对这侯爵并不在意,凭着自己真本事,已升至府军前卫指挥同知。次子虽小,我也会教他,大好男儿,该自己挣功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