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从小便是这般没规没矩!”景城伯口中喃喃着,又爱又恨的拍了觉迟几下。
觉迟才三岁的时候,他母亲、景城伯的原配夫人云氏还健在,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景城伯性子急,有一天不知因为什么小事和云氏起了争执,景城伯半真半假的看着云氏,“恨不得咬你几口!”
小觉迟本是坐在炕上专心致致玩九连环的,忽然仰起小脸,冲着景城伯奶声奶气说了一句,“小狗才咬人!”云氏哧的一声笑了,景城伯佯怒,把小觉迟拖过来打屁股。
小觉迟也不怕他,斯斯文文跟他理论,“我只见过小狗咬小狗,小狗咬人,没见过人咬人,也没见过人咬小狗。”景城伯憋的脸通红,云氏在一旁早笑翻了。
那时候的一家三口,真是很幸福。
后来,云氏不幸早亡,小觉迟没了亲娘,一下子变的很可怜。景城伯心痛幼子,挑来选去,最后娶了云氏的庶出妹妹做填房,旁的不图,图她是亲姨母,能善待孩子。
小云氏进门头一年就生下次子林予迟,后来又生下女儿林曦、季子林惜迟,慢慢在景城伯府站稳脚跟。她生的美丽,性子又温顺,景城伯很喜欢她。
觉迟顺顺利利长到十五岁,景城伯打算为他请封世子。折子都写好了,正要往吏部稽功司递,觉迟出了岔子。
一天深夜,景城伯正要和小云氏上床歇息,忽然传来凄厉的救命声。小云氏变了脸,“是阿恒的声音,阿恒怎么了?”急急穿了衣裳,过去查看。
阿恒,是觉迟母亲带来的陪嫁婢女,才到林家的时候只有十岁。长大后被景城伯收了房,这年才生下一女,还不到半岁。阿恒生的小巧玲珑,虽已生过孩子,看着依旧如同少女一般娇嫩,很招人喜欢。
景城伯带着小云氏冲了过去,见到了令他嗔目裂眦的一幕:阿恒玉体横陈,身上满是欢爱后的痕迹,觉迟j□j着身子,茫然无措的坐在阿恒身畔,不到半岁的女儿在旁哇哇大哭……
景城伯气血上涌,抓住觉迟怒吼,“你这个畜生!你猪狗不如!她是你庶母,旁边躺着你妹妹!”景城伯快气疯了,命人拿绳子来绑住觉迟,要一顿打死。
景城伯本来就性子急,又被气成那样,觉迟真的快被打死了,奄奄一息。“我没有,我没有”,觉迟一开始还辩解,后来,倔强的咬紧牙关,哪怕被打的昏过去,也绝不开口求饶。
儿子真死过去了,景城伯悲从中来,“你个不争气的!你个不争气的!”不忍再动手,把儿子扔在密室,走了。
第二天再来,密室门竟不知被谁打开。儿子,不见了。
景城伯怒气冲冲的开始找儿子,这一找,就是十年。这十年里头,景城伯对外只说觉迟出门游学了,不知何日方回。别的,一句话不肯多说。
阿恒早在事发当晚吞金自尽,服侍阿恒的小丫头坠儿遍寻不见,最后在一口枯井里找到尸体。但凡知道这件事的人,除景城伯和小云氏之外,都死了。
“你个傻子。”景城伯推开觉迟,无力的骂着,“你要多少女人没有,偏要偷你老子的!很有趣么?”
觉迟定定看着景城伯,目光澄澈、坚定,“爹爹,我若说不是我做的,您信不信?”
景城伯眼泪又下来了,“信,我信!儿子,只要你回来了,爹爹什么都信!”
觉迟脸色一变,侧耳听了听,急促道:“有人过来了!爹爹,您快骂我,打我!”景城伯瞪了他一眼,“有人过来就有人过来,你老子在自己家呢,用得着做假?”虽是这么说着,却开始破口大骂,鞭子抽得震天响。
等到外面偷听的人走了,觉迟才让景城伯停下来。景城伯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臭小子,功夫很不坏!你练好功夫也不回家,成心想急死你爹,是不是?”
觉迟脸一沉,“回来做什么,被您打死么?当年您可是往死里打我!”景城伯讪讪的,想说什么,又觉着说什么也没用。
觉迟哼了一声,却深知这不是赌气时候,忙如实告诉景城伯,“爹爹,曾叔叔没安好心。”把自己和心慈、心慈和宸妃、宸妃让心慈即刻成亲的事都说了,“爹爹,我若回了咱家,如何能迎娶心慈师妹?曾叔叔分明是在替陛下搜罗美人。”
景城伯府的嫡长子,迎娶宸妃的妹妹,倒是可以的。公侯伯府之中,迎娶外戚之女的虽不多,却也不少,算得上名正言顺。
可心慈目前是名孤女,无依无靠。若想和宸妃相认,难免见过皇帝。一旦见到皇帝,心慈那绝世的容光,皇帝哪会放过?
这会子,想必曾冀已禀告过皇帝,皇帝正踌躇满志等着接收天生丽质的美人呢。心慈,前途堪忧。